有人忽然被這樣的笑意刺了一下,略微沉下了唇角。
蘭伯特打了個手勢。
秘書的聲音就跟著響起:“下午好各位女士、先生,今天我們會議的目的是為了討論昨日晚發生在市區的一起特大襲擊案件,因為至今還未明確襲擊者的目的和身份,給中央城區的民眾帶來了極大的恐慌,因此被認定為特大事件。”
“據悉特別行動處謝予安長官當日正好出現在街區,成功指揮三位下屬控制了現場,保護了民眾安全,我處今日接到聯盟警署對謝予安長官及部下的嘉獎涵,對於謝予安長官的行為致以崇高的敬意。”
“最後,為了徹底查明此次事件,同時回應廣大民眾的質疑,我們今天將要聽取特別行動處關於此次事件的報告,並且商討聯盟移交本次事件管轄權的提議——”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等等。”
秘書後半句話咽回了喉嚨,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匯聚到長桌最末尾的席位——謝予安至今為止還沒取得特別行動處名義上的席位權,因此在正式會議上都是“代行權”,座次永遠都排在最後。
“聽取我的工作報告?”
只見謝予安宛如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紳士而又嘲諷地笑起來:“我的‘工作報告’?請問在座各位的聯盟勞動法學到哪裡去了?非工作時間我和我的下屬有權拒絕一切有關於執行職務的活動,那麽還請警署給我一個見義勇為勳章,而不是找我要什麽——非法加班的‘工作報告’。”
滿座嘩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張臉上,但是卻沒得到半點兒回應。
謝予安的活動能力似乎是恢復了一點,足以他神態自若地輕扣桌面,莞爾看向四周:“畢竟我處的宗旨在於執行委員會特別決議,而不是給聯盟警署的朋友們當幫傭。”
上首一圈年過半百的先生們先是驚愕,而後又齊刷刷地轉成了憤怒,只是礙於顏面無法發作。
路易.蘭伯特端正地坐著,對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能夠維持這樣挺拔威嚴的體態其實很不容易,常常會讓人忘記,眼前的是一位已經超過了七十歲的老人。
他從座首看向謝予安,那雙黑眸明亮,但是又像是蒙上了中央城區上空常年化不開的水汽,叫人覺得深沉難辨。
其余幾位委員頓時炸開了鍋:“謝司你這是什麽意思?聯盟警署沒有辦法應對這樣的衝擊,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聯盟警署的警員甚至不是向導和哨兵!他們只是普通人!”
“希望您仔細斟酌,上級從未給你任何施壓,但是如果再次出現類似的情形,由誰來保證民眾的安全?”
“中央城區事關聯盟的榮耀和穩定!這都是為了聯盟啊——”
“中央城區還有駐軍,聯盟辦公廳還有武裝,警署也有特種部隊,都足夠應對,城區之內的防衛本來就不是軍委的職責。”謝予安修長的眉梢微微一挑,義正言辭地把其他人的話堵了回去,道:“我相信諸位同僚都很願意為了聯盟鞠躬盡瘁。”
“謝予安!你簡直……你這是在推卸責任!”
“這是上級的命令,作為軍人你隻應該執行。”
“你真是、真是太肆意妄為!”
“你有沒有把常委會的決議放在眼裡?”
“我著實冒昧,各位。”
謝予安滿臉破罐子破摔的悠閑,目光卻是看向了上首的老者,緩緩一笑:“畢竟我至今沒有權力決定什麽,那麽同樣,我也可以選擇抗命。”
他看了一眼剛才與他打招呼地女士,熟門熟路:“抗命的檢查我會請副官交到監察處郵箱,請您及時查收,女士。”
謝予安站起身,撐著寬大的桌面微微俯身,動作矜貴地一頷首:“靜候檢察處對我的處理結果,我一律接受,那麽——”
“少陪,各位。”
此人實在是太膽大包天,在座的沒一個人出聲。
謝予安起身,緩步走向會議室門口。
從他的動作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異常,讓人不由得聯想剛才仰靠著椅背的年輕人只是謝予安搬出來掩人耳目的“假象”,是他慣用的以退為進的陰謀。
會議室門“砰”地在關閉。
身後所有目光阻絕,謝予安臉上輕松的神色陡然消失了,被精神力強行支撐起來的四肢並不那樣受掌控,原來熟悉協調的骨骼和肌肉幾乎有種脫離本體的陌生感,好像他一個不注意,就能把自己五馬分屍一樣撕開。
不能掌控的感覺,還是對著徹底屬於自己的軀殼,這種感覺著實微妙且酸爽。
謝予安正要伸手碰一下牆面,忽然就被另一道氣息從身後擁住了。
或者說,抓住了。
——那是一個擒拿格鬥術裡面常見的姿勢,周延一手攬著他的肩頭,另一隻手掐在他的下頜骨,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撇斷他的頸骨。
謝予安心驚了一半,又趕忙放下了。
“你……”
“噓。”周延說:“謝司,現在我要把你綁走了。”
第24章 中央城之夜。
兩分鍾之後,漆黑無人的樓梯間。
謝予安無語凝噎:“……這就是你所謂的綁架?”
腳步聲沉穩而又迅捷,噔噔噔地往樓下跑。哨兵天生五感敏銳,尤其是周延這種水平的哨兵,黑暗之下視物完全沒問題,謝予安也不擔心他一腳踩空了就先把他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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