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子平見狀,還呆了一下才呼天搶地地跑過去:“老板!老板你沒事兒吧!老大——”
耳邊寂靜滌蕩。
謝予安一頭撞在一片堅硬的東西上,應該是周延的胸口,又被慣性帶著翻滾出去兩三米,在衝天而起的塵土的氣息中所有感官都被收束成了一個細小的點,最後和周延呼出的一口氣匯成了一片。
最後平穩地落到了地面。
“周……”血壓降低引起的眩暈感席卷而來,謝予安一抬手,正好按住周延的胸口,感受到他搏動的心跳。
周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老大你還好吧?”
卜子平圍到兩個人邊上,不敢上手,一看到謝予安鮮血淋漓的右手手臂,更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了,頓時哀嚎道:“你說句話啊!你不要嚇我啊老大!”
白弦立馬回過頭招呼剛剛落地的李保羅,喊道:“沒事兒吧?快快快!叫醫務人員過來!”
彭陽很是悠閑地打量一眼周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謝予安衝周延擺擺手,被吵得腦仁疼,恨不得堵住卜子平這個混帳的嘴,但是奈何此時他全身都不遂,像是一口氣使用了過量麻醉藥物,意識都一根線似的懸在空中,更別說打人了。
周延拉著謝予安站起來,一手穩穩托著謝予安的胳膊,忽然對卜子平道。
“閉嘴,還有——滾。”
卜子平人都傻了:“???你為什麽罵我?!”
周延把手搭在謝予安的肩頭,帶著謝予安站起來,目光正直,卻是一個極其有保護和炫耀意味的動作:“我猜他就想說這個。”
卜子平正要和這個不知道先來後到的新同事理論一下輩分問題,就看見謝予安艱難抬起手,給周延比了個大拇指。
卜子平:“……”
哐當一聲天雷滾滾而下,卜子平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才幾分鍾他就已經失了聖寵了!!
“神經類麻痹素,應該沒有致命性,讓李副官帶著人現場排查一圈,順便排查現場的唯一一具屍體,記得安排提取基因物質排查。”周延感覺到謝予安身上的力道逐漸在放松,就把人拉過來讓他靠著自己的肩頭。他看著謝予安逐漸失去焦點的眼睛,道:“噓,我都知道。”
謝予安感覺這個人還挺上道,於是放心地閉上了眼。
遠處飛機降落,李保羅和朱恩帶著人衝過來,無數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迅速封鎖了現場。
“李副!”卜子平連忙回頭招呼。
李保羅:“情況怎麽樣?老板這是怎麽了?”
“我們正好碰到了,老板他、受了點傷……”
人聲喧雜。
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裡,周延低下頭,悄悄地親了一下謝予安的額角。
謝司長年級輕輕的就能在聯盟中央醫院混到頂層單人vvvvip病房,那就說明這個人肯定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畢竟在這個年代上午剛剛痊愈出院晚上就二進宮,中間僅隔了不到囫圇一天的人那確實是不多。
可憐住院部年過五十即將退休的主任,上午才敲鑼打鼓地送走了謝予安那個祖宗,高興得差點原地辭職提前體驗一下退休生活,結果今天都還沒過完,上午那位祖宗又回來了。
還是專挑他值班的時候來的!!!
主任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拉去急救中心搶救。
於是主任很惱火,走進急診室的時候簡直自帶殺氣,看到什麽都覺得不順心。
好在他已經天提前了解了情況,比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好很多的就是這回既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更沒有骨折,不用大半夜的臨時湊起來一個急診手術。
兩個小護士正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創口,旁邊還坐著一個高個兒年輕人,委屈巴巴屈著長腿坐著,看著都很佔空間,於是主任第一個看不慣的就是他。
“我說這點小傷能有什麽事?他皮實著呢,找個級別高點兒的醫療系統把人丟進去一晚上保準好全了。”主任走過去看了一眼,沒好氣兒道:“看你那眉毛皺得跟要夾死蚊子似的,幹什麽。先把大夫嚇死?”
那年輕人抬起頭,露出英氣的五官和碧綠的眼瞳,搖搖頭:“很疼。”
主任登時哽了一下,這話倒是也沒說錯。
那麽一大片連皮帶肉撕下來,看著都讓人覺得跟著疼,更別說謝予安本人了。
主任看那年輕人眼巴巴的,頓時又不好毒舌了,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檢測報告看了一眼,道:“放心吧,這種動物神經毒素的成分和醫用麻醉劑的成分類似,不會有其他的不良反應,觀察一段時間就好了。”
“也算是好事,不然有得他受的。”
主任把護士叫過來,又交代到了幾句話。
護士清理包扎完了傷口,各自退出了診療室,主任一邊在住院同意書上寫下名字,一邊慢悠悠道:“就是上回那間病房,給他留著的。”
“現在的年輕人也太能折騰了,碰上這小子我的職業生涯都要縮短三分之一。”
周延看向安靜躺著的謝予安,可能先入為主感情有時候確實是會蒙蔽人的雙眼——比如周延就想不明白,為什麽謝予安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好看”還有“柔軟”這兩個詞的人落在醫生眼裡會變成“皮實”。
當然,人大夫也覺得他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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