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周延悶頭出了宿舍,走廊上的身份掃描系統被徹底驚動,幽藍色的光撲朔朔掃下來,和年輕人碧綠的虹膜之下幽深的光芒融合在了一起。
毫無目的地,周延不想驚動其他人,所以隻好上樓,來到宿舍大樓的天台。
凌晨的天邊帶了點灰色的亮光,海風撲面而來把他吹了一個透心涼。
周延在天台邊上坐下,發了兩秒呆之後,從兜裡摸出來一盒煙——雖然說原則上不管是學校還是納克索斯軍事基地都不允許這種違禁物品存在,但是好事又膽大的男生們總是會有私藏。
煙草的氣息彌漫開來,周延仰起頭,風從遠處吹過來,把煙霧吹散了。
雖然剛才的黑曼巴蛇量子獸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周延覺得它的蛇尾垂落在自己的脊背上的感覺仍然沒有消失,緊緊地附著在了皮膚的表面,像是為了經受一場剝皮的刑訊。
淺淡的氣息包裹了周延,讓他想起前不久從格鬥訓練場出來的時候,謝予安站在台階上點的那一支煙。
還有他眯起眼看向周延的時候,被煙霧模糊的面容。
周延像是剖白了什麽一樣,巨大的空曠和慌亂之後,他猛然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從未有過的迫切和急躁。
還有……從來都無法掩飾的欲望。
他想——我……喜歡他。
於是他沉默地將還剩半截的煙按在了地面上,而後自暴自棄地看向深灰色的海面,徹底放空了思維。
黎明即將降臨,天亮的時候陽光將會照徹納克索斯港。
周延想,我就是喜歡他。
早上六點整。
周延一臉如常地推門而入,直接扯下身上的短袖衝進了浴室,五分鍾之後帶著一身水汽出來,換作訓服準備參加今天的集訓。
“不是,周延你瘋了嗎。”
剛剛爬起來的彭陽人都要看傻了,他盯著周延那一張冰塊似的臉,問道:“你大半夜的幹什麽去了?我他媽以為你被綁架了,都準備一會兒找狗賊打報告了。”
“沒事。”周延撩起眼皮看著他:“趕緊的,一會兒遲到了。”
“……這他媽剛剛六點我遲到什麽?!”
彭陽頓時氣結,覺得周延這廝說不定是背著他們偷偷加訓了,於是在心裡默默吐槽內卷狗必死無疑。
“真是服了你了……讓開讓我——”他路過的時候報復地用肩膀把周延撞開,卻在經過周延的那一瞬間頓住了腳步:“等等,你身上什麽味兒?”
周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彭陽眯起眼,湊近了往周延身上聞了聞,然後瞬間輕盈地跳出去三米,瞪大了他的鈦合金狗眼,怒喊:“你他媽對著誰放求偶信息素呢?有毛病吧?離我遠一點我討厭這個味道!”
“不是……”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一瞬間還是懷疑自己沒有睡醒:“你這是對誰發情?臥槽!你什麽時候背著兄弟乾這種事兒了?”
“滾。”
周延瞥他一眼,二五八萬地轉頭出去了。
上午七點,所有學員在訓練場挨個立正站好,一字排開。
站在第一排左邊第一個的周延抬起眼。
謝予安的靴底在地面上擲地有聲地一點,隨後從周延面前走開。
他拿著學生名冊,挨個看了一眼,說:“今天的內容很簡單,一百八十個人,你們需要做的是從軍事基地北邊的熱帶雨林穿過,所有的教官會在雨林的另一端等著大家。”
“但是我必須要提醒你們,最後只能夠有一個人拿到這個項目的積分——也就是說,你們目標有兩個,一個是在你們身上血條清空之前到達目的地,另一個就是解決掉你們所有的同伴。請問各位聽明白了嗎?”
所有學員聽得興奮不已,眼睛裡面都冒著光:“明白!”
“那麽——”謝予安微微一笑,關上學生名冊,神色輕松:“就地休整,領取裝備,十分鍾之後集合。”
所有人頓時歡呼著散開。
“你們幹嘛?商量結盟?帶我一個!”
“我才不帶你這個菜雞,拖我們後腿!”
“什麽啊?要那麽強的隊友幹什麽?最後只能有一個勝利者哎!”
“就是,最後窩裡鬥一網打盡嗎……”
“噗哈哈哈哈……”彭陽抱著槍坐在地上,聽著周圍的話,頓時幸災樂禍直拍大腿:“聽到了嗎周延?你有多孤兒,除了我沒人願意跟你做隊友!”
周延也沒打算給自己找隊友,到時候還要防著被隊友背後捅刀,於是抱著自己喜歡用的特種衝鋒槍,頭也不抬地敷衍他:“那太可惜了。”
話音剛落。
“不可惜。”
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來,周延敏銳地一動,瞬間坐直了。
“傳授你一個經驗,我就最喜歡了對手結盟了,人越多越好,目標大機動性又差,解決起來格外輕松。”
對方簡直就是個不講道理的自來熟,一隻手按在周延肩頭,略微俯身,聲音和呼吸就都在周延耳側。
周延不動聲色地放緩了呼吸,余光裡,他看到對方的黑發。
“到了後期都不用挨個找,逮兔子似的到手就是一窩……你抽煙了?”
謝予安順勢在周延頸側嗅了嗅,狹長眯起的眼眸卻帶著一點狩獵般的笑意,他緊緊地盯著周延緊繃的側臉:“我聞到煙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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