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她推門,屋裡的姑爺大喊道:“說好不生氣的,你拿什麽刀啊!”
“有話好好說,兄弟,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問你的。”
“我真是純粹的好奇,真真是沒有調戲你的意思。”
“你不想回答就當我放屁,謀殺親夫是犯法,我死就死了,你別把自己擱進去了。”
“齊玉,齊玉......祖宗啊!”
屋裡翻江倒海的聲音實在太大,齊秋,齊司幾人也忙忙走了過來。
推開門,當即傻了眼。
屋裡桌椅都倒了不說,瓷器都碎了兩個,一把匕首被扔在了正中間。
大紅的喜床上,姑爺把少爺壓在上面。
姑爺的膝蓋壓著少爺的大腿,把少爺的雙手按在頭頂。
他一手攥著兩個手腕,一手拿著自己的腰封綁著他,口中還哄著:“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打歸打,罵歸罵,別動刀。”
兩人衣衫凌亂,頭髮披散交錯,相互交疊的身影美而野,驚的司琴端著米糕的手一抖,米糕搖搖晃晃的盡數落在地上。
齊玉被人壓著動彈不得,眼尾紅的快要哭出去,死死瞪著季子漠,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季子漠被那眼神嚇的心一顫,綁了他的手腳,猛的跳下床,站在床前,雙手合十的拜了拜:“祖宗,我下次再也不問你事情了,你就當我剛才都是放屁,你先消消氣。”
話說完,撿起破碎瓷器中的匕首,轉身就跑,活像身後有毒蛇猛獸。
季子漠隻松松綁了一道,可那松松的一道,像是有著萬斤的重量,讓齊玉難以掙脫。
嚇跑的背影似一把利劍穿破心臟,如墨的眼眸流下溫熱的淚,順著眼角落入黑發間。
風聲帶動窗戶咣當一聲,驚醒司琴等人。
幾人忙上前,把齊玉手腕上的腰封解了下來。
季子漠的腰封似點穴,把齊玉點在了床上,現把腰封解開,猶如解了穴。
他坐起身,把頭埋在膝蓋,哭的壓抑,肩膀聳動,猶如雨中無家可歸的小貓兒,嗚咽不知方向,受盡了所有的委屈。
司琴司平嚇的也快要齊齊哭出來,他們伺候少爺這麽多年,哪裡見過他這麽委屈過。
就是出了董寒玉那事,也隻暗自失神,背地裡哭過一場,悲傷不曾對人。
現如今不知和姑爺發生了何時,連忍都忍不下了。
季子漠一口氣跑出了齊宅外,悔恨的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明知道齊玉愛生氣,開不得玩笑,為什麽還一時興頭上,問他這些話。
他昨天挨了一夜的凍,今日跑出來連披風都沒拿,更是冷的腦袋發暈。
但都把人氣的動刀了,又不好去別處,要不然罪加一等。
門房處狹窄,季子漠坐在地上烤著火,從清早陽光升起,待到了大雪紛飛。
地面已有了積雪,季子漠撿了個炭盆裡的紅薯,他這一天問了六次,有沒有人出來找他,得到的答案都是無。
問到最後覺得沒意思,索性也就不再問了,腦中思索著今夜該去哪裡睡。
暗鏡院不一定能回得去了。
守門的叫老柳,今年五十有余,腰背已經彎曲。
天已黑,他關了宅門,提著一壺酒走進來,笑著道:“姑爺,剛去街上打了壺酒,姑爺嘗嘗?”
季子漠往一旁坐了坐,拿過另一個蒲團放在一旁:“行,我這把你們少爺惹生氣了,出來什麽都沒帶,來你這裡避避風頭,等你們少爺消氣了,過幾日我請你喝酒。”
老柳把酒溫上,兩人邊喝酒,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老柳記著自己的身份,坐在一處始終拘謹著,季子漠主動找了些話題,問他家中如何,兒孫如何。
說起這些,老柳話不停,拘謹方才散去。
剛說的時候還怕姑爺煩,後見他臉上始終帶笑的聽著,便放了心。
季子漠望著屋外的雪,喝著溫熱的酒,待在這狹窄處,聽老柳講他幾個兒孫是何樣的性格。
一壺酒喝完天已不早,他讓老柳早些回去安睡,自己依舊留在了這方天地。
這一日,齊玉想著季子漠的那些話,委屈的眼淚就想落下。
若是只有前面的話,他不至於如此,可季子漠,竟然,竟然認為他和別人有了苟且,腹中還有了孩子。
粗想是惱恨,細想,卻悲的發苦如黃蓮。
季子漠認為他和別人有了苟且,和別人有了孩子,卻依舊能談笑以對,說到底,不過是心中一絲一點都無他,才能毫不在意。
他們拜了天地,結為夫夫,他的夫君,心中絲毫無他。
那顆想靠近的心落了雪,再無暖意,冰涼入骨。
想一次委屈一次,委屈的多了,像是已經好了。
等到落雪時,他再想起,除了心內綿密的疼,再無別的了。
齊玉坐在桌前,翻著帳本,除了眼上的紅還未散去,一切如往常無二。
司琴一會換盞茶,一會弄碟子糕點,反反覆複的,明擺著有話說。
齊玉翻了頁數:“今日若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就莫要跟我說。”
司琴整擺弄著桌上的碟子,聞言哦了聲,垂頭喪氣的安靜下來。
夜已深,齊玉洗漱後睡去,一夜雖醒來兩次,大體上卻也算睡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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