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行的人確認好,忙側身指著驢板車道:“這都是你家夫君買的,租了車讓我送過來的。”
米面,木炭,兩隻活雞,兩條殘喘的活魚,還有一床嶄新的棉被,另其他的一些東西,把板車上塞的滿滿的。
齊玉微楞後想著先把東西拿下來,具體的總要等季子漠回來後才知。
只是他剛動了一步,車馬行的夥計就忙道:“別別,不用你,你家夫君多給了錢,說讓我幫你搬進去,不讓你動手。”
東西零碎沒重物,夥計跑了六七趟才把車上的東西搬完,一邊搬還一邊念念有詞。
“活雞扔雞圈裡,這個放灶房裡,魚要是還活著就放在水盆裡......”
齊玉站在院門處站著,全程像是個局外人,像是他才是送貨的。
忍不住輕笑了下,在心中念叨了句季子漠愛操心,自己又不是紙糊的。
隔壁的院門半開著,從裡往外探著身子,齊玉含笑的眸子看過去,對上一張驚慌的雙眸。
“我,我是聽到有人喊,所以出來看看。”
齊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地上低落了幾滴刺目的血,趙嬸子家的哥兒忙指了指,齊玉把身後的拳頭握的更緊了些,低頭用腳尖把血踩進泥土裡:“沒事,被劃了下手。”
“哦哦,那你按點鹽或是按點草木灰,可以止止血。”
兩個土法子讓齊玉眉頭微蹙了下,隨後恢復如常道了謝。
夥計是個負責的,做完了所有的事,又站在門口回想了下季子漠的交代,確定無誤才牽著驢掉了頭。
炊煙從煙囪逃離,衝往天際,季子漠就在各家喊著吃飯了的聲音中進了家。
推開虛掩的院門,站在灶房門前看到了留守在家裡的人。
齊玉在哥兒中長的算高的,一米八應當是有的,那麽大的個子此刻蹲在灶前,像個大大的孩子塌著肩頭,鼓著腮幫子往灶裡吹著氣。
把火苗吹起,熟練的抓過身後的柴,似是感覺到抓的多會悶火,又抖掉了些,這才把柴塞進灶膛。
院中從屋簷到樹上橫了條麻繩,是平日晾衣服的,此刻上面掛著兩隻褪好毛開膛破肚的雞,還有兩條打理乾淨的魚。
季子漠余光看到猛的怔楞住。
把火穩住,齊玉有所察覺的轉了頭,看到門口的身影心安了下來。
“可以洗洗手吃飯了。”
季子漠指了指麻繩上的東西:“你弄的?”
第55章
齊玉:“嗯。”
季子漠沒再說話,齊玉最後又添了把火,站起身走到水盆旁,背著身把左手放在水裡洗了洗。
“我放不好鹽,還沒放。”
季子漠說不出自己是何種感覺,就是心裡發酸發脹,有些難受。
腦海中的齊玉,是衣著華貴,捧著手爐,踩著黑靴,淡漠如玉的貴公子。
現在跟著他的齊玉,燒鍋做飯,殺雞殺魚。
那雙手會伸進雞肚子裡,魚肚子裡,會觸碰那些季子漠不願意碰的東西。
“我不知道放多少鹽。”齊玉又重複了一遍。
季子漠收了情緒,洗了手後往菜裡放了鹽。
齊玉右手落在身側虛握著,左手把菜盛進盤子裡。
很簡單的飯菜,依舊是白菜蘿卜大鍋燉,裡面加了些新買回來的豬肉。
另一個鍋裡是米飯,說是米飯不恰當,多兌了水,反而更像是粘稠的白米粥。
齊玉擺了四個碗在灶台上,正盛著飯呢,肩上落下個溫熱的掌心。
“很厲害,你這麽厲害,弄的我這個一家之主很有危機感啊!”
季子漠收回手,把飯菜端到吃飯的箱子上。
鍋底的余火啪嗒一聲響,像是在燒著齊玉的心,他低著頭任由自己眼裡露出笑意,唇角揚起小小的驕傲。
季安季丫洗了手,四個人圍著四方的箱子坐著,季子漠作為一家之主,鄭重的誇獎了齊玉,誇完帶著季丫季安鼓掌。
招搖得瑟的事齊玉難以適應,想伸腳踢下季子漠讓他住嘴,動了腳尖才想起來這是箱子而非桌子,只能埋著頭吃飯不搭理他。
齊玉臉上染了紅,季子漠製止住鼓掌的季丫和季安:“停下停下,你們嫂嫂臉皮薄,再鼓掌要惱了。”
吃完飯燒了水給季丫季安洗臉洗腳,讓他們回房睡去。
季子漠讓齊玉回房睡,他搖搖頭說不困,季子漠就讓他坐著,自己站著刷鍋。
“你......”齊玉張了張口,話沒想好怎麽問。
季子漠:“你是想問我哪裡來的錢?”
齊玉:“嗯,季丫的解寒丸買了嗎?”
季子漠:“買了。”
把鍋蓋蓋上,季子漠用一旁的乾淨抹布擦了擦手,用腳勾了個木凳在齊玉面前坐下。
齊玉看得出,他隱隱有些高興。
“你覺得我什麽名頭最響?”季子漠眸如星光,閃著讓人心動的破碎。
齊玉順著他的話想著,還沒開口,肩上就被人輕拍了下。
“神童啊!你家當時不也是看中我神童的名聲才招我入贅的嗎?十二歲考中秀才,不說大名鼎鼎,當時也算是風靡一時的吧!現在不還有人說我是文曲星下凡......”
額,這話是真,就是當事人自己誇自己,齊玉稍微有些不習慣。
但看季子漠高興,他認同的點了點頭:“嗯,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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