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的情愛言辭,對男子無礙,對哥兒卻能追隨一生。
齊玉說過自己不介意,只是季子漠依舊沒徹底的要了他。
桑農縣是個好地方,杏花村是個好地方,現如今,卻充滿了哭喊絕望。
昨日說好的,把季丫季安送到季蘭處,季子漠剛套上牛車,把季丫抱上牛車,縣裡的捕頭就入了村。
隨後是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處,拿出一封告示讀了一盞茶的功夫。
聽的杏花村的人懵懵懂懂,捕頭又合上告示,用他們能聽懂的話說了一遍。
【太子上奏,應該廢棄入贅哥兒的男子無法科舉的政令,又言哥兒女子的才學不輸男子,奏請哥兒女子同樣可以參加科舉。
皇上聞言覺得有理,剛好現在絨族兵至邊塞,大笙需要征兵役,所以這次征選哥兒守護邊疆。
現征過了十七歲,尚未成婚的哥兒。】
捕頭的話語直白無難懂之詞,只是百姓依舊茫然,不懂為何變了天地,怎就讓哥兒去邊塞打仗了。
絨族,吃人的絨族,弱小的哥兒怎能抵抗。
捕頭轉身離去時,杏花村發出震天的絕望,片刻後是桃花村的,慢慢的,是整個桑農縣的。
更遠的地方應當也是絕望的,只是人終歸太過弱小,就算絕望哭死,離得遠也是聽不到的,例如千裡之外的皇城,高坐在皇城的帝王。
趙嬸子家也有哥兒符合要求,她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哭了半晌,猛然坐起身來,叫喊著聘禮,她給趙滿定的是哥兒,定的是秋後成婚,剛才捕頭說了不管是否定親,只要未成婚的都要去邊塞。
現在那哥兒要征兵了,聘禮自是要要回來的,想到此拍了拍屁股站起來,打算先去要聘禮去。
二十歲未成婚的哥兒少,十七歲未成婚的哥兒是不少的,杏花村大部分家中都哭著。
元寶爹娘回到家中,雙雙跌坐在地上,元寶娘抱著元寶爹淚流不止,慶幸道:“老天爺,幸虧咱家的元寶嫁了,要不然,要不然我非得拿刀活劈了季子漠。”
有在家裡哭的,有癱坐在路上哭的,季子漠抱著季丫又回了院子。
往後余生,季子漠時時在想,那日怎就卸了牛車回了家,應該走的,應該走的。
關了院門,卻止不住外面的斷魂之聲。
季子漠讓季安帶著季丫回房玩,他與齊玉四目相對,皆是明白了舅舅之前的那封信是為何。
為何要不論人品如何,讓齊玉速速成婚。
當天深夜,季子漠家的房門被人敲響,季子漠穿好衣服開了門。
他剛把門打開還沒看清是誰,那人就猛的跪在了他面前。
季子漠忙側身站著,邊彎腰扶人邊彎腰叫了聲叔。
莊稼人皮膚黝黑,腰背都已彎曲,他跪在地上不願起,拽著季子漠的袖子像是拽著救命稻草。
“子漠,我找了人,只要十五兩,就可以把清水的名字劃掉,叔是沒辦法了,家裡只有五兩銀子。”
季子漠:“叔,你先起來再說。”
齊玉比季子漠慢了兩步出來,走到跟前聽清緣由,回房取了十兩銀子。
人臨走前,季子漠囑咐莫要把借錢的事情說出去,那人連連點頭,言說知道的知道的。
合上院門,季子漠摟著齊玉回房。
一縷月光透過窗沿漫步進來,季子漠吻了吻齊玉的唇角:“睡吧!”
齊玉往他懷裡靠了靠:“睡不著。”
他睡不著,季子漠其實也睡不著,像是彩雲有了黑點,不知何時會變成烏雲一片。
人是悲是喜,與公雞無關,次日天蒙蒙亮,公雞依舊伸長脖子響起嘹亮的鳴聲。
迷迷糊糊中,又感覺到了那陣敲門聲,齊玉在季子漠懷裡動了動,季子漠拍了拍他的背:“繼續睡,我去看看。”
齊玉睜開眼:“我跟你一起。”
清晨的天是潮濕的,季子漠家門口跪的人絡繹不絕,借五兩的有,借十五兩的也有。
季子漠猶豫過,看著相熟的面孔,最終卻什麽都沒說,把銀子一份一份的給了出去。
沒有記帳,沒有留欠條。
杏花村是死後重生的熱鬧,彷佛是湊夠了銀子,把銀子送了出去,事情就解決了。
朝陽冒出頭,季子漠把空著的荷包握在手裡,關上院門,摸了摸鼻子不敢看齊玉。
齊玉挽了挽袖子,若無其事的問:“早飯吃什麽?”
季子漠心虛的碰了碰他的肩頭:“不問我怎麽來的錢嗎?”
賺了多少錢,季子漠沒細數,剛才散出去的錢,季子漠也沒細數,但是估摸著六七百兩是有的。
他沒數,齊玉數了,八百一十五兩。
齊玉看向他:“怎麽來的?”
季子漠舔了舔唇,半真半假道:“和別人合夥做了點小生意。”
齊玉嗯了聲:“以後這生意別做了。”
季子漠笑了:“為什麽?”
齊玉:“既然不敢說,那定是來路不正的,既然來路不在,就無需再做。”
齊玉走進了灶房,季子漠站在院中思考著,他這錢來路是正還是不正?
而且,他真是愛死齊玉了,說的每句話都能讓他愛到心坎裡。
院門再次被人扣響,季子漠頭疼了,他都成窮光蛋了,心裡打定主意是誰都不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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