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齊玉把弓箭對準他們,他們也視而不見,隻恨不得打死季子漠。
季家夫郎坐在地上大哭著,喊著要人怎麽活。
祖墳是一家人的興旺所在,現在都因季子漠毀了。
季子漠被猛的撲倒在地上,結實的拳頭砸到了臉上,他愣愣的沒還手,似是還在想剛才的那個問題。
季家老大家的人完全不顧命,齊玉把箭射在地上都無用,總不能真的對準人。
他不顧對方是男子,上前想把按著季子漠的幾人扯開。
“你們老三家的厲害,你爹娘厲害,你季子漠厲害......”
“我們一家子又蠢又笨,為什麽躲也躲不過。”
季大的夫郎年過四十又五,頭上有了白發,他像個牛一般,猛的從地上跳起來,用頭撞向拉人的齊玉。
錢村長腿腳慢了些,見到這一幕,忙大喊著讓人拽住季大的夫郎。
跳著腳喊:“還不快去喊季老頭。”
等人跑去喊季老頭,錢村長又喊著人把季大一家和季子漠拉開。
打人的是季家人,挨打的是季家人,扒的是季家的墳,圍著的杏花村人有人唏噓,有人偷笑,錢村長看了一圈,腦瓜子嗡嗡作響,隻覺得自己快要一命歸西。
世間的事要如何論,季子漠借錢出來是好事,村人不打欠條是沒理的,可季子漠偏偏折騰了一出,把有理的事變成沒理。
季子漠成了沒理,村人又刨人家的祖墳,又把有理的事變成了沒理。
季大一家人被人撕開,齊玉忙上前把季子漠拉起,見他滿身泥濘,嘴角青紫,嘴角抿著,心疼的紅了眼。
季子漠搖搖頭說沒事。
活人的錯哪裡有牽扯死人的道理,錢村長看了眼甩了屎尿的棺材,捂著胸口氣的快要無法喘息,當下就把杏花村的人大罵了一通。
天上陰雲籠罩,有人指著遠處驚訝道:“那是誰?”
眾人齊齊看過去,季子漠和齊玉也跟著回頭。
一片天彷佛隔絕成了兩端,這邊無光暗沉,那邊陽光大方的傾斜而出。
上山的小道上,錦衣華服的男子頭戴玉冠,身後跟著小廝和侍衛。
溫文爾雅的面容在陽光下仿佛發著光,輕風吹動他發梢,得到了世間萬物的偏愛。
季子漠想過許多次和鄭柏敘的見面,勾勒過很多種場景。
有他和齊玉打鬧著回家,看到鄭柏敘牽馬在門前。
有他和齊玉燒火做飯,鄭柏敘掀開衣袍進了院子的。
甚至連他和齊玉吵架時被鄭柏敘看到的情景都想到過。
唯獨,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他狼狽至極時,鄭柏敘攜光而來。
季子漠小心眼的去看齊玉的神情。
一群人等著貴公子走進,鄭柏敘察覺到便加快了步伐。
先是走到齊玉跟前,含笑的眼眸望了他幾息,輕聲喚道:“君清。”
齊玉像是心虛一般,猛的看向季子漠。
鄭柏敘這才像是看到了季子漠,後退了半步,拱手道:“久仰季兄大名,今日一見...深感榮幸。”
季子漠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用鼻子輕哼了下,虛偽。
齊玉撇了季子漠一眼,季子漠這才回了鄭柏敘一禮。
察覺到他不信,鄭柏敘解釋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季兄所做的詩已經響徹皇城,連聖上都是知道的,季兄雖未去過皇城,皇城上到學子,下到百姓,無一人不知季兄。”
季子漠:......
鄭柏敘衣著華貴,氣質高潔森*晚*整*理,身後又帶著持刀侍衛,嚇的杏花村的人沒敢說話。
此刻聽說連聖上都知道季子漠,皆是瞪大了眼,有些反應快的,已經開始為這兩日的事後悔不迭。
剛才被村長指派著去叫季老頭的人,此刻跌跌撞撞的跑來,喊著:“村長,村長,沒找見季大爺。”
村長眉頭微皺:“不在家?”
那人回:“我看門鎖著呢!”
村長:“找不到就算了。”
他回頭看了眼棺槨,歎息到:“你們要是還願意聽我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重新買一副棺材,把季家老太爺的墳地另遷一處,全村的地隨便挑,風水先生選中那塊是那塊,不論是誰家的地。不講誰對誰錯,這個錢從錢家祠堂和柳家祠堂裡出。”
季家人少,趙家雖人多,但自遷過來也沒出過什麽出息的人物,族中並無祠堂。
故而杏花村只有錢姓柳姓有祠堂。
村長若是說各家兌錢,這事難辦,從族中祠堂出,大多都同意了下來。
這邊起不了風浪,村長就看向了季子漠,至於季家老大家,為人處世欺軟怕硬,不敢不同意。
季子漠目光沉沉的看向腐朽的棺材沒說話,門上被潑了盆狗血他都忍不了,這樣的事他怎能算了。
村長揮揮手讓其他人都散了,隻留下了季家一大家子。
他背著手走近季子漠:“你是個有氣性的,也是個有出息的,可是有一點莫要忘了,人活一世,是要講出處的。”
“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以後封侯拜相,無論你想不想,你都是從杏花村出去的,從桑農縣出去的。”
“掌櫃的用夥計,皇上用大臣,上峰用下屬,誰敢用一個忘了根,得罪整村,背棄祖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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