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這事你和小沈兩個人再好好考慮考慮，爸媽就是勸一嘴，沒有逼迫你們的意思。”

　　祝雲潻點頭:“謝謝媽。”

　　祝媽媽又翻了幾張最新的照片，將手機屏幕展示給祝雲潻看，“你這個新節目媽也看了，這照片我還給你哥看了眼，他可笑得不行，還說下次發朋友圈拿來湊九宮格。”

　　祝、測。

　　祝雲潻不動聲色地磨了磨牙。

　　祝媽媽劃了幾張祝雲潻渾身糊著奶油的照片，注意到右上角的時間，“哎呦，這都快六點了，小沈他還沒下班？要不你打個電話給問問。”

　　“算了媽，我等他忙完。”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爸還在家裡等我。”

　　送走祝媽媽後，祝雲潻坐在客廳刷了會兒手機，外面的天空忽然聚攏起了烏雲，並發出陣陣悶響，祝雲潻打開天氣預報看了眼，晚上有中到大雨。

　　沈觀平常是五點多下班，若是遇上比較棘手的緊急病患，加班也是常見的現象，不過如果要加班沈觀會先打個電話回家，不會像今天一樣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祝雲潻起身去陽台把盆栽收到避風處，伴隨著一點冰涼滴落在手背上，天空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收拾好了盆栽，他又折回客廳把飯桌上已經半涼的菜端進廚房。

　　恰好此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玄關處沒開燈有些昏暗，祝雲潻看不清，眯眼不確定地喊了聲沈觀，門被關上發出哢嚓一聲後，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回應才讓祝雲潻的心落回原地:“是我。”

　　祝雲潻走過去，看到剛收好傘的沈觀半邊身子都被雨給打濕了，他立即從鞋架上的置物櫃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攏住沈觀的後頸，幫他擦著發邊，“今天怎麽這麽遲，醫院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沈觀微垂著頭，一動不動地任由祝雲潻動作，他眸色比往常要淡些，祝雲潻瞧了一會兒，轉身回臥室給他拿了件外套，出來時沈觀已經換好了室內拖鞋，正將身上半濕的外套褪下，扔進髒衣簍裡。

　　沈觀在沙發上坐下，接過祝雲潻手裡的外套，一手將他抱在自己膝蓋上，攏進懷裡，沈觀沒有穿手裡的外套，而是將它很順手地裹住懷裡的祝雲潻，他呼吸淺淺，抬手壓了壓祝雲潻耳邊的發絲，在他額頭上貼了貼，低聲問他:“晚飯吃了嗎？”

　　“還沒，在等你，你怎麽了？”他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只不過尋常人心情糟糕時可能會對伴侶宣泄情緒，但沈觀總是會對他更加溫柔。

　　沈觀聲線低低道:“小寶，她今天找我，然後在我面前跪下求我。”

　　第十章

　　姚茹是沈觀的生母，也是沈父的前妻，當年因為家庭狀況而

　　一聲不響地逃離沈家，在不久後就組建了新的家庭，祝雲潻知道姚茹前段時間回了N市，也不知是不是懺愧心起，她曾約了沈觀見過一次，她回N市並不是因為懷念舊人，N市並不小，只是姚茹不走運地碰見了沈父。

　　沈父性子偏激，對姚茹拋家棄子的行為多年懷恨在心，時隔多年再次遇見，他仍舊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而姚茹卻已經兒女雙全，家庭圓滿，他自然是怨從心起，強烈的報復心理幾乎將他淹沒，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纏上了姚茹和她的家人，當眾給他們製造了不少難堪，姚茹的丈夫工作性質特殊，他們不希望事情鬧大毀了名聲，一直壓著沒敢報警，沈父看出了這點，於是開始變本加厲，行為越發過分。

　　姚茹被逼到實在沒辦法了，只能來低聲下氣地求沈觀，希望他能出面，沈父看在親生兒子的情面上，也許會放她一馬。

　　祝雲潻隨著沈觀見過姚茹一次，那女人看著六十左右的模樣，眼尾有著很明顯的皺紋，眼裡含著不知幾分真假的淚光與歉意，就那麽看著沈觀，是一張普通的臉，卻是沈觀很多年都沒見過的“母親”的模樣。

　　而祝雲潻知道，因為沈觀曾與他提過，當年姚茹出走的那天晚上，他就躲在門後看著。

　　當時那個窮困潦倒的家，丈夫醉酒在外，姚茹半夜躲在被窩裡痛哭了半宿，接著胡亂收拾了幾件衣服，身上分文未帶，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那個家，而從始至終，她年幼的孩子，親眼看著自己母親拋下他遠走，卻安靜得一言不發。

　　祝雲潻埋首在他懷裡，“沈觀，不如這件事我來處理，姚茹……你就別見了。”

　　“不用，”沈觀淡聲道，他八歲時看著姚茹離家出走，心裡只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仿佛他已經等待那一刻等了很久了，而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她的第一眼，以及沈父大肆撒潑，厲聲斥責著她當年的罪狀，兩人當眾吵的不可開交，毫無體面時，他滿腔木然，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有情感上的缺失。

　　可直到回到家看到祝雲潻的那一刻，他心裡的懷疑在一秒瞬間消弭了，似乎只要能看著他，沈觀就能確定，他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

　　祝雲潻仍然有些不放心，雙手微微捧住沈觀的臉側，盯著他的神色，“你確定？”

　　“嗯。”沈觀把他往上托抱一點，溫熱的掌心貼在祝雲潻的肚子上，溫聲說:“是不是餓了，我給你熱飯，下次不等我了，好嗎？”

　　“還行，也不太餓，想跟你一起吃。”

　　沈觀把祝雲潻放下，起身去了廚房，客廳燈光敞亮，這個角度恰好能望見沈觀的背影，祝雲潻托腮看了會兒，忽然出聲問他:“沈觀，如果你接下來半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孩子，你會不會覺得遺憾？”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