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昂的耳朵被刮得有些隱隱發燙。
許席林看著俞昂垂眼不知盯著哪處,就是不看他,但那緋紅的耳朵卻暴露了他的敏感。
不知不覺中,步驟到了眼妝。
許席林用手撐著俞昂的半邊臉頰,這才想起沒有拿工具。
他找出黑色細筆,垂眸用嘴咬開了眼線筆蓋子。
他只是輕輕叼著,似乎已經進入了狀態。
一絲不苟盯著俞昂的眼睛,絲毫沒有注意到再近一步,鼻尖就要相碰了。
許席林的動作每一步都落得很小心翼翼,如同觸碰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般,指腹輕柔拉開俞昂的眼角,連呼吸也放輕,生怕驚擾了面前的人。
筆尖嘗試幾次都未落下,許席林注意到那密長的睫毛在輕顫,這個距離恰好看得清楚。
他放下執筆的手,覆在眼尾的指腹微不可查地摩挲兩下。
忽而勾起唇角,笑聲啞然,“牙老師。”
俞昂心頭一顫,“嗯?”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別的原因,許席林的指尖在俞昂密長的睫毛上一刮而過。
“你別緊張。”
“請相信我會盡力化好。”
俞昂抿了下唇,緩聲道:“我沒有緊張。”
“哦,不是緊張。”許席林長長的嗯了一聲,笑意更濃了,“難不成是距離太近,牙老師覺得別扭?”
“……”
俞昂撩起眼睫,陰影落下,遮住那淺棕色的瞳孔,原本的清寒在半成品妝容下,竟多了幾分肆意奔放。
仿佛一向聽話的年級第一在開學時背著老師家長打了幾個耳洞,狂野,卻不違和。
像在引誘。
【眼神拉絲了我靠!!!節目任務策劃上大分!!】
【剛從其他兩組那裡回來,這裡的x張力是墜吊的awsl】
【這不親一個說不過去吧?】
【許牙cp看起來真不像是剛認識的,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許哥哥的前任就是牙牙(?】
【樓上別太離譜,許哥哥昨天談前任還一臉殺氣呢,怎麽可能有粉色泡泡】
【+1說不定真是一見鍾情,他們馬上談戀愛我都覺得不稀奇hhh】
彈幕討論得熱火朝天時,俞昂的眼線已經化完了。雖然算不上多流暢和平整,遠看看不出端倪,也算是新手中的佼佼者了。
蓋上眼線筆的那一刻,許席林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然後自動坐開了一個位置,應順了那句坐太近別扭的話。
俞昂能感覺出他全程手法很溫柔,一丁點不懂的地方都會仔細請教化妝師,有時失手還會露出細微慌張的神情,轉瞬即逝,還是被俞昂捕捉到。
用時很長,也看出了許席林在認真對待。
他在想做的事情上,從不會馬虎。
-
在結婚後,俞昂才偶然了解到,原來的許席林並不會追求人。
像他這樣身邊總是旋繞著鶯燕,根本不需要他多費心思,也從不會學著去討好、服軟、自討苦吃。
朋友說,自許席林對俞昂起了心思,就墜入旋渦,無數次找他們打聽關於“愛情”這個東西的章法規則。
從霸道的不擇手段到放下身段溫柔接近,許席林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前後如同變了一個人。
用浪漫的技巧,甜蜜的誓言試圖打動俞昂。
可那時的俞昂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賺錢以外的事,把他的一見鍾情看做見色起意,以為跟那些把他看做玩物,認為在床上討好上位者才能實現夢想的人一樣。
俞昂對他的厭惡維持了近一年的時間。
可許席林還是像著了魔一樣,始終要碰俞昂這堵銅牆鐵壁。連他的好友都說他看起來真不值錢,哪兒還有半點少爺的樣子,值嗎?
許席林只是淡然一笑,仰頭飲盡杯中余下的酒,“值不值,我說了算。你們懂個屁。”
追了一年零七個月,俞昂同意了。
跟許席林談戀愛。
後來,俞昂想起那段在許席林插入的生活中,一次次拾起希望,在下定決定試試的時候,他以為希望會繼續。
誰知後來的日子比他這些年咽下的藥還要苦澀千萬倍,將他壘築的鮮活擊碎,在別人眼中,他成為許席林絕好人生的汙點。
他反思過,後不後悔。
多少次,俞昂的答案都是否定。
畢竟許席林給他填補的美滿是真的,給過他的愛和安全感也是真的,他享受過,也歡喜過。
只是後來愛不逢人。
-
“在想什麽?”
許席林突然出聲,打斷了俞昂的思緒。他拿口紅的手一抖,塗出了嘴角,留下一小段紅色的印記。
拍了這麽多年的戲,俞昂時常會自己代勞化妝,很快適應給別人化的角度後,手法就快了起來。
今天的第一次失誤出現在了收尾的口紅上。
俞昂抽出一根棉簽,在許席林的嘴角輕卷,提起後又在那處輕點,直至顏色變淡。
“別亂動。”
許席林果然沒再說話,等到俞昂補完口紅,確定完成後,他才拿起鏡子,特意對著嘴唇照了照。
“還行,還算有特色。”
俞昂擦手的動作頓住,轉頭看向他。
許席林神情中裹挾著驕傲,不緊不慢地用欠欠的語氣繼續道:“不然,牙老師怎麽會盯著出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