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知斐來說,給萬花國人化妝這件事,也就心理障礙難過一點。
畢竟萬花國的審美對謝知斐來說,他不理解也不尊重,這太離譜了,審美錯亂且單一,對“美”的追求過分瘋魔。
什麽萬花國,巨大的精神病院還差不多的,憑一個人長得美醜判死刑,標準還那麽固化,一群癲子。
謝知斐很快給自己撿了塊破木頭,燒了塊兒木頭當炭筆,臉不紅心不跳地在上面寫:十年妝術老師傅,專業畫眉,一次一文。
支起來牌子,顧客沒來,又收獲了一堆爛菜葉。
還差點被隔壁攤主揍了一頓。
謝知斐連忙帶著他的招牌跑了,一路跑到河邊,看著河裡倒映著的自己的臉,謝知斐看了很久,拿出炭筆,給自己畫起了眉毛。
符合萬花國審美的眉毛。
本來想挑戰萬花國審美的謝知斐,這一刻決定,徹徹底底地低下他高傲的頭顱,融入這個糟糕癲狂的環境。
謝知斐可以受窮受苦,也不想服軟,那是因為那時他沒有害怕的東西。
但現在有了。
他不想因為交不出銅板,被鄔聲趕走。
這次,當頂著一對精心設計的樹形眉的謝知斐回到集市上。
雖然他那張臉在集市裡的眾人眼中依舊不能稱得上“美”,但那對眉毛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今天有個醜八怪到處亂闖的消息他們都聽說了。
由於該醜八怪逃竄速度太快,逃竄范圍過廣,幾乎輻射到了所有賣食物的攤販所在區域,不少人都見到了他的樣貌。
本以為該醜八怪已經被成功驅逐,沒想到還敢卷土重來。
但這次卷土重來的他竟然有了一對好看的眉毛?
謝知斐的第一個顧客,就是方才他擺出招牌時氣得差點揍了他一頓的隔壁攤主。
他見謝知斐的眉毛效果如此之好,便花了一文錢,讓謝知斐幫他也畫了一對。
畫好之後,攤主借來銅鏡一看,滿意萬分,忙去找其他攤主顯擺。
一來二去,謝知斐的攤子面前排起了長隊。
受歡迎程度讓謝知斐後悔自己收費收的如此之低,要知道那些妝術師有些甚至按兩收費,他收個十幾文已經算是便宜實惠了,收一文這不是便宜這些神經病嗎!
雖然說,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但謝知斐很快想出來辦法。
他不僅給顧客畫眉,他還饑餓營銷,一日隻接十單,每個月初逢三畫眉,逢五畫唇,逢七畫眼線……以此類推。到時他還打算創造不同的花樣,技藝上多鑽研鑽研,根據不同人的面貌特點,為他們設計定製的妝容。
“到時候我肯定不只收他們一人一文了,一文實在太便宜。”謝知斐給鄔聲講完今天他靠化妝賺錢的大體經過後,就和鄔聲說起了他之後的安排,“畫唇十文,眼線二十文,如果要私人定製,那我要好好看看他們都長什麽模樣,看需要我花幾成工夫,再作定價。”
鄔聲擰著眉頭看著謝知斐,忽然靠近一些,將謝知斐腦袋上的爛菜葉全都摘了下來。
“你既然有這樣的手藝,為何一開始不給自己化妝?”鄔聲這一靠近,之後並沒有挪開,而是就著這麽近的距離,看了眼謝知斐臉上的眉又看到他臉上的傷痕,忍不住湊近了一些,極輕地吹了吹,滿是不理解地說道,“既然你又能畫眉又能畫唇還能畫眼,大可以將自己化的漂漂亮亮的,何至於讓自己受這麽大的罪?”
在鄔聲靠近的那一刻,謝知斐一時間心跳如雷,一整個語言系統失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心裡的想法已經策馬奔騰到完全無法被理智約束。
謝知斐發現鄔聲真的……明明內裡設的心防那麽重,可在有些方面又過分的……過分不設防。
就……很勾人。
剛剛呼呼他臉上傷口的那兩下,他知道鄔聲只是想讓他減輕疼痛,就像關系好的小動物之間也會貼近在一起聞聞嗅嗅一樣。但鄔聲靠得這麽近,又對他這樣……真的很難讓他不多想啊!
謝知斐思來想去,他覺得這應該不是鄔聲的問題。
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應該是生病了,不然不可能一碰到鄔聲,就有種和發燒一樣的感覺。
抱有不將感冒病毒帶給鄔聲的念頭,謝知斐主動往後撤了一大步。
他說:“我是會化妝,但我沒想過要給自己化妝,我喜歡我自己的這張臉。”
鄔聲怔了怔。
“我本來不打算給自己化妝的,我想頂著我自己這張臉混出個名堂來,但太難了,飯都要吃不上了,理想就先不要了唄。”謝知斐算是知道周景明為什麽罵他罵得那麽狠了,他之前總是在周圍的圈子裡見到一些吃家業老本不學無術的玩咖,謝知斐從來沒正眼看過那些人,可他沒想過,還有些人不是玩咖,也沒有不盡力,只是想要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已經把他們全部力氣都耗盡了。
謝知斐歎了口氣,這些道理他懂了,可他人已經穿到了萬花國,恐怕這輩子是沒機會給周導道歉了。
藍星遠沒有萬花國離譜,離譜到隻以美論英雄,不過在藍星,美貌也能帶來不少紅利,他也算吃美貌紅利吃得最多的一類人,甚至還有其他不少紅利,如今把這些全部交出去,重新活一回,倒是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之前是開了多少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