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謝知斐東躲西藏,躲著人也躲著野獸,靠摘果子勉強活過了一段時間,逐漸弄明白了自己在哪兒。
這裡是萬花國,一個追求美追求到瘋魔的國度。
只不過,這裡的人對於美的定義,謝知斐實在不敢苟同。
至少他遇到的人,沒有一個人說他長得好看的,反倒將他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但凡見到他的人,只是吱哇亂叫,已經是極度講禮貌的涵養了。更甚者,還會拿石頭扔他,把他當成野獸一樣驅趕。
謝知斐覺得,在萬花國,連條野狗的日子都過得比他好。
這些日子以來,哪怕是生活上的顛沛流離都沒有讓謝知斐痛苦到無法忍受,但唯獨這個審美顛倒反認知的事情,讓謝知斐快要受不了了。
不行,這太離譜了。他不相信,整個萬花國的審美都是如此的畸形且顛倒。他就不信了!
謝知斐是知道自己這張臉的殺傷力有多大的,他最驕傲的就是這一張臉了,在顏值這個領域他是絕對的王者,從小就是,他不信他沒法征服萬花國人的審美。
哪怕被喊打喊殺,謝知斐決定,他也要頂著一張他這張臉,想辦法在萬花國立足下來,堂堂正正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厲害。
並非全部的萬花國人都像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遇到的那些人一樣,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有一些人頂多只是露出嫌惡的表情,將自己家的窗戶閉緊,或者捂著自己家小孩的眼睛讓他們不要看他,喊打喊殺的事是不會做的。
弄清楚哪裡的人至少能夠容忍他活著之後,謝知斐不再流浪。
他選擇在一個雖然還是人人都厭惡他、躲著他,但至少不會讓他死的地方暫居下來。
說是暫居,謝知斐依舊沒有容身之所,只能在夜幕降臨時,和街上的狗搶一搶柴火堆躺躺。
這還是冒著被堆柴火堆人家發現,亂打一通的風險,才能做的事。
但隨著在萬花國的日子越來越久,謝知斐初步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後,心逐漸定了。
謝知斐根本不相信,只是因為被人覺得醜,就會讓他沒辦法在這個世界立足。他可揣著一肚子的現代知識,對付一些古人還不是綽綽有余?
哪怕他們再看臉,也總是人,也要吃飯睡覺,也需要物資。
謝知斐腦袋盤算來盤算去,打算做點小生意來賺錢。
總之就是骨頭硬,學不會彎腰。他就是要頂著這張臉,在這個離譜的地方,活得光鮮亮麗。
謝知斐暗下決心。
但難住他的是成本這一步。
他身上一點兒錢都沒有。
如果是在現代就好了,如果是在現代,那就——
算了,想什麽呢。如果是在現代,他現在還能過得跟狗一樣?
謝知斐深深歎了口氣。
卻不由自主的,歎得有些哽咽。
他倔強別過眼去看天邊的雲霞,看著太陽燦爛,眨了眨眼睛,才平複了心情。
忍饑挨餓的日子太難受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日子也太難受了。
謝知斐想家了。
也許是對家人的思念帶給了他一點好運,謝知斐在這個小鎮上遇到了一個願意給他一份工作的人。
那人是當地最有錢最有聲望的財主,雇傭了不少人幫他蓋新房,如今還缺一個願意乾最苦最累的重活的工人。
“我這人憐香惜玉,美人我不舍得折騰,你的話,倒是不錯。”財主道,“看你如此面目醜陋,乾起活來定然很肯賣力氣。我雇你做個短工,一天給你十文,你來幫我搬一個月的石頭,你意下如何?”
“好!”謝知斐想都沒想,立刻答應了下來。
三百文錢,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只要有了這筆啟動資金,他定然能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最後在萬花國攪弄一番風雲。
謝知斐懷揣著極大的信念感,就這麽不喊苦也不喊累的,搬了整整一個月的石頭。
周圍人知道他成了財主家的短工,紛紛叫他醜奴。
醜奴。
謝知斐不喜歡這個稱呼,聽到別人這樣叫他,從來沒有答應過。
但這個鎮子上的大人、小孩兒都開始叫他醜奴。
人人都叫他醜奴,提起他也是醜奴。
為了三百文,謝知斐忍著醜奴這個名字,默默搬了一個月,終於等到能領工錢那天,財主卻突然變了卦。
說好的一個月三百文工錢,卻隻給三十文!
謝知斐隻覺怒火直擊天靈蓋,渾身顫抖,氣得不行,肥頭大耳的財主卻一臉慈悲地說道:“醜奴,我這個月管你吃管你住,已是十足的善心。再者說,你們這種醜陋之人,能有為我這等美貌之人築造房屋的機會,已是人生的大幸,也算沒白活這一生。你該感激才是。”
“莫要動怒,本就醜陋無比,動起怒來,更是不堪入目。”
這一刻,謝知斐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一個月頂著烈日搬石頭,他皮膚也黑了,臉也裂了,不知道瘦了多少,一雙手磨出了厚厚的老繭,辛辛苦苦的,就為了他珍貴的啟動資金三百文。這肥頭大耳的財主一頓飯都不止三百文銀錢,居然隻給他三十文!
還說他醜!
謝知斐忍無可忍,跑到石頭山那抱起自己之前從河邊搬過來的一塊巨石,想朝著財主的頭上砸去,卻被財主身邊保護他的幾個侍衛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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