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自己沒有調動鄔聲感覺的資本,在鄔聲身邊頻繁感受到命運的無情耍弄與自卑,現在倒有種峰回路轉的奇妙感。
他會抓住自己這唯一能倚仗的資本的。
等鄔聲被吻到臉上通紅,謝知斐托舉起鄔聲往臥室走。
“想要更舒服一點嗎?”他輕聲誘哄的聲音像是海域裡的海妖。
鄔聲也坦誠:“想。”
但當身體陷入到床單裡的那一刻,鄔聲卻直起身來,半欠著身子,看著正貼在他脖頸那親吻,同時正用手推著他扎進褲腰裡的襯衫布料的謝知斐。
“謝老師酒醒了?”鄔聲問。
謝知斐動作一頓。
他不想讓鄔聲認為他說的那些不要找別人都是醉酒後的瘋話,咬住鄔聲襯衫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嗯”。
他正要有其他動作,鄔聲道:“可我還沒有給你吃解酒藥。”
感受到謝知斐身體的一瞬僵硬,鄔聲接著說道:“剛剛我給你喂的是兩片鈣片。”
剛剛下樓買藥,鄔聲在買到醒酒藥後,遲疑了片刻。
他疑心謝知斐是真醉還是假醉,但又信不過謝知斐說的話,問過店員給一個醉酒的人喂鈣片只會有礙於鈣片的吸收並無其他損傷後,同時買了醒酒藥和鈣片回來。
回來之後,先給謝知斐喂了兩片鈣片。
繼而就看到了謝知斐酒醒。
這就有意思了。
謝知斐:“……”
鄔聲一句話便使得他冷汗涔涔。
所有的衝動都冷卻下來,謝知斐開始飛速思考著自己要如何應對鄔聲這句話。
他確實討厭撒謊,一個謊言往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可與謊話被拆穿的恐懼感同時升起的卻是另外一種強烈的預感,謝知斐猛地抬起眼來看著鄔聲,他懷疑鄔聲真的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他又在鄔聲身上感受到了在萬花國時常常在鄔聲身上感受到的從容。
如果鄔聲什麽都想起來了,還樂意接受他的親近與親吻的話……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謝知斐最終還是不打算繼續說謊下去了。
他打算向鄔聲解釋他假裝醉酒這件事。
他要告訴鄔聲,他想追求他。
以今晚的氛圍,謝知斐覺得到了可以坦誠想法的時候了。
但沒等到他開口,鄔聲就道:“既然醒酒了,總歸是一件好事。用不著醒酒藥的話,以後少吃醒酒藥,吃藥傷身。你今晚就在隔壁房間睡吧,我去給你找一份新的床單枕頭出來。”
鄔聲的話語溫和,表情也溫和,就像是客客氣氣的招待客人的主人,仿佛剛剛那個與他唇齒交纏的人不是他。
謝知斐無措起來,他生怕鄔聲生氣,慌亂間抓住了鄔聲的手:“醉酒是假的,兩次都是假的。”
“我不喜歡看別人緊貼著你,不想讓他們總纏著你。我又怕自己太纏人的話會讓你反感。”謝知斐道,“你知道的,只要有了正當的借口和理由,人的勇氣就會變多了。而酒精就是很好的借口,實際上,我的酒量好到只有我自己能把自己灌醉。”
聽到這,鄔聲微微皺眉:“你是膽小鬼嗎?”
謝知斐道:“膽子大的都是輸得起的。”
“我輸不起了。”謝知斐的側臉神情安靜、冷峻與克制,又充滿了倦怠感,仿佛在陳述一個他纏鬥許久最終發現無力回天的事實。
鄔聲咽了下口水,他覺得自己不必問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但他還是問了:“喜歡我嗎?”
這是將謝知斐剛剛的問話原封不動,又送回給謝知斐了。
謝知斐點頭。
謝知斐本來覺得自己不是個戀愛腦的人,也不覺得自己會把戀愛當成人生中最必要的部分。
在萬花國裡剛剛遇到鄔聲時,第一眼見到鄔聲,他確實心裡掀起了一番悸動。
但他一定要跟著鄔聲,不是因為那點悸動。
鄔聲願意救他一次,就說明這是個心軟的人,也是那個世界裡他遇到的唯一一個願意幫他的人。他一向會把握機會,哪怕鄔聲再不情願繼續幫他,為了在那個世界裡立足,他也只能繼續纏著他。
複雜的利益考量甚至壓過了見到鄔聲第一眼時的驚豔與悸動,但不管出於哪個方面,他都會纏著鄔聲。
那時謝知斐想,等到他好好扎下根,他會好好回報他的。
但謝知斐沒想到,隨著和鄔聲的進一步相處,他不僅沒能想好要怎麽回報鄔聲,想在鄔聲身上索取的東西卻越來越多。
他開始渴望獲得鄔聲的注意力和全部感情。
欲望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他甚至願意為了鄔聲放棄大好前程,可那時他也還沒意識到,如果真有一天離開這個人,他的生活會全然地陷入黑暗當中。
他是在再也找不到任何回到萬花國的方法後,才清楚地意識到,第一眼見到鄔聲時的心臟悸動就是一見鍾情。
謝知斐道:“我對你一見鍾情。”
“但我不敢讓你知道這件事。”謝知斐說,“我知道……不,我察覺到你的防備心很重。”
“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喜歡你,你一定會覺得我是有什麽別的目的:想騙你,或者想殺你,你的眼神帶給我這樣的感覺。總之,讓你太早知道,你不僅不會認真考慮我,還會直接就選擇不信任我,最差最差,你也會覺得我這個人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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