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為他們喝彩,這20個人,代表著人類駕駛領域的最高境界。為了成為這二十分之一,他們少年時代在卡丁車場度過,青年時代走進F4,他們的每一次比賽都是困難重重,他們的對手是一流強者,是七冠王。
他們每個人都被賦予過“天才少年”的頭銜,同樣,他們每個人都明白,來到這裡的,誰不是個天才。
顧池音坐在海岸線公路上,這條路已經被FIA申請封閉,因為每個車隊的運輸車將從這裡開到機場。大家要打道回府了。
Hunters要回意大利,Crown回去比利時,River回法國,Shadow回荷蘭。
這一賽季結束,大家賽車的新傷舊病都要返回原廠進行徹底的維修和維護,各個車隊也要帶著車手回家。賽季結束後,他們要和賽車的引擎商、底板商們一起開會,在冬歇之前完成下一年的讚助簽約,和他們個人的商務活動。
顧池音看著那銅盆似的太陽沉下海平線,從地上爬起來,撣撣灰塵,然後轉身。
江從星站在路中間不知看了他多久。
斜陽拉影長,顧池音笑了笑,“幹嘛?”
“我要走了。”江從星說,“跟車隊走。”
顧池音點頭,“那就……聖誕回國見?”
“嗯。”江從星點頭,然後走近過來,伸出胳膊和他輕柔地擁抱了一下。
身後偶爾有同事在這兒騎自行車,這時候會感恩國外文化,擁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沒有人會多想。
有人減速和他們打招呼,有人舉著自拍杆飛馳而過。
顧池音想起來小時候在家屬大院和江從星一起學騎自行車,應該說,那時候是一堆小孩兒一起騎。
那會兒江從星幫他摁著自行車後座來保持平衡,顧池音警告他,如果敢松手就把他帶回家捂在被子裡揍。
江從星真的沒松手,扶著他圍著家屬大院騎了半個鍾頭。
其實後來顧池音真的挺愧疚的,但這事兒傳到傅小蔓耳朵裡,他便又被一通教訓。
直到車隊有人來叫,20個在這條路上撒歡的車手們像是每隻鳥回到自己的巢一樣,披著夕陽一個個飛了回去。
江從星跟著車隊飛回比利時,顧池音飛回了意大利。
馬修斯的家在那不勒斯,但Hunters在羅馬,所以馬修斯還是和他們一起住在車隊宿舍。
意大利對顧池音而言可以說是第二個故鄉,即使這個國家的梗真的太多了。
回到羅馬的第一天休息。
記得剛來意大利的時候聽見的玩笑話。比如,意大利最大的銀行,是特萊維噴泉,那個著名的許願池。
還有,意大利的搶劫犯都盤踞在哪裡?出租車駕駛室。
其實那時候顧池音就會和江從星分享這些,只是他自己沒意識到,他真的沒那麽討厭江從星。眼下想想,說不定他們早就互相喜歡了。
誰知道呢。
Hunters的車手宿舍在羅馬近郊,一棟老舊的白色石磚房子。
這裡下雨漏雨,刮風漏風,百年建築,隨時會化作虛無。
顧池音在這裡躺過兩年,也算是他第二個家了。
這麽躺著,舉著手機拍了張天花板的照片發給江從星。不多時,收到了回信。
「江從星: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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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A市響應號召,禁燃煙花爆竹之後,就由各家各戶的麻將聲來代替炮仗。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在家屬大院過年了,江從星的外婆要跟著舅舅舅媽搬去上海,他們已經選好了房子,離醫院近,環境好,矮層的小洋房。他們挑了一樓,有個前院,哈哈也有地方玩。
外婆上了年紀,血壓不穩定,血脂也高,新房子到醫院的急診,舅舅騎電動小三輪只要五分鍾就能到。
坐在老房子客廳的飯桌上,才感覺到是真的過年了。
外面漆黑一片,已經沒什麽鄰居還住在這,所以顧池音的法拉利和江從星的邁凱輪直接堵在了巷子裡。
反正大年三十晚上,這個點還沒回來的,基本也不會回來了。
然後江從星的電話就響了,來點人是江夢夢,他的堂妹。
堂妹也曾在家屬大院兒裡住過一段時間,和江從星外婆家的關系非常好,所以年年的三十晚上都會回來一起吃晚飯,然後住一晚,大年初一再和江從星一起回爺爺奶奶那兒。
電話一接通,江夢夢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有沒有素質啊江從星,你車擋道了!!”
……還真有人這個時間回來啊。江從星歎氣,“行,等會兒,我去挪。”
顧池音都揚起筷子了又放下來,問,“真有人這個點開車回來?”
江從星嗯了聲,“是江夢夢,我車堵她車了。”
“喔。”顧池音點頭,“等等,她什麽時候有駕照的?”
江從星:“靠。”
江夢夢的大名不叫江夢夢,叫江無夢。因為無夢好眠,這世上天大地大吃睡最大,才取了這個名字。
兩個人一起跑了出去,生怕這小姑娘無證駕駛,結果匆匆忙忙跑去巷口後,沒見車,只見到一個緞面裙子外面羽絨服的小姑娘,正是夢夢。
“你什麽車啊?”江從星趕緊跑過去,“你不會無照駕駛了吧?”
江夢夢神秘兮兮地一笑,“騙你的,就是把你們倆騙出來,走啊,去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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