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多年前就愛他。」這是江從星給出的回答。
這條微信無疑讓薛靜雅徹底絕望。
她這麽多年的好兒子是假的。她自認一輩子驕傲,丈夫上進,兒子爭氣,她距離那羨煞旁人的圓滿人生,只差一條三代同堂。
自打江從星在媒體面前搞了那麽一出,薛靜雅在富太太圈裡算是顏面盡失。
她多麽眼高於頂的一個人,海運公司日進鬥金後,江爸沒有被亂花迷眼,對她忠誠不渝,圈裡太太們的丈夫起家後,有一半都沾了些歪心思,就她家老公。江爸每天除開老婆兒子和工作,就是釣魚,先把魚拍照發給顧爸炫耀,再把魚燉給老婆吃。
加之她那樣的一個兒子,闊太們早就嫉恨不已。
如今江從星出櫃,那些太太們看笑話還來不及。
最終也只有傅小蔓寬慰她。
怎麽寬慰她的呢……她說:你也別發愁了,咱們肯定死在孩子前面,有人給咱倆養老送終就行了,到時候咱倆人都沒了,這世事無常的,孩子們過成什麽樣,你也看不見。
道理自然是這個道理,再過個三十年,她人都歸西了,兒子究竟過得好不好,她都只剩一抔黃土,還能管到那許多嗎。
可是當薛靜雅看見那被窩裡的畫面,那種衝擊已經不是晴天霹靂了,像是往血管裡打了一根冰條,一路涼到心臟。
半晌,顧池音用食指翹翹桌面提醒他回神。
江從星猛地抬眸,“喔,發呆了。”
“可以理解。”顧池音說,“吃吧,吃了趕緊走。”
他們今天要回羅馬,Hunters收假歸隊,今天開始一直到賽歷第一站,他們會忙得暈頭轉向顧不上這些事情。
不過只是賽車手收假晚,工程師們幾乎是聖誕假結束後就回來做風洞、碰撞等等各種測試。
所幸意大利國土面積不大,那不勒斯到羅馬也才兩百多公裡,他們和馬修斯一起開車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路上大家聊得隨意,馬修斯問他們今後有什麽打算。馬修斯的問題很直白,問的這個今後和打算,也就是未來。
顧池音說走一步看一步。
江從星說我想和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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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裡沒有快樂的威廉還真有點不習慣,顧池音簡單指了一下這棟白色小房子的公共設施,“我住三樓,你住二樓威廉原來的那間,公共衛生間在一樓,房子比較老,浴缸是壞的,水放不下去,不要用。”
江從星哦了聲,剛準備拎著箱子去二樓,又轉頭回來。
顧池音剛打算去廚房做咖啡,“怎麽了?”
“對不起。”江從星說,“整件事情……我隻對你感到抱歉。”
把他暴露了出來,忘記老房子裡自己房間那扇門根本沒有鎖,貪圖那一點歡愉什麽都不顧。才導致兩個人被發現。
顧池音沒所謂地笑笑,“沒多大事。”
這是個很古樸的咖啡機,第一步要從稱豆子開始,顧池音不緊不慢地弄著,接著說:“如果一個人都做到F1賽車手了,還不能決定自己的人生,畏手畏腳,那也枉然爬這麽高。”
“嗯。”江從星不含糊,也不矯情,“謝謝。”
“你好有禮貌喔。”顧池音斜乜他一眼,“床上床下判若兩人呢從星哥哥。”
“……”江從星欲言又止,算了,“我上樓放行李。”
確實很難不擦槍走火,尤其是來到意大利之後住在酒店的那一晚,反正都被發現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了,反而一身輕松。
至於為什麽說從星哥哥判若兩人,主要此人向來文質彬彬,從小到大都是顧池音比較像小流氓,吊兒郎當,站沒站相。
可沒想到啊。
顧池音眼含笑意瞄了眼樓上。
這會兒又做君子了,能屈能伸呐。
老式咖啡機在嘶吼著磨粉,顧池音掏出手機又檢查了一下微信和短信,他和他媽媽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一路平安”,和“我到了”還有“比賽加油、注意安全”。
傅小蔓還什麽都不知道,想來也是合理,靜雅阿姨要怎麽開這個口?
可是顧池音又有點擔心,上回靜雅阿姨直接昏厥了,這次如果再憋著會不會憋出病來。
這麽想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網上不是說嗎,要麽刨人祖墳,要麽乳腺增生。
久鬱結病啊。
可這個時候如果他自己去聯系靜雅阿姨,那她恐怕又得飆血壓……
於是顧池音給他媽媽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喔唷難得嘞。”傅小蔓那邊在打麻將,“慢點慢點我的兒子在打電話,哎喲我這一隻手忙不及!”
“媽。”顧池音想了想,“要不你戴上耳機?”
傅小蔓翻了個白眼,“媽媽今天是來打麻將的不是來跟你打視頻的,幹什麽帶耳機出來啊你有話你就講,你那個五千萬的跑車媽媽一毛錢都不會給你掏的!看看人家從星買車,啊人家車子落地還不到五百萬,你再看看你!”
顧池音深吸了一口氣,“好,媽,贏錢啊,先掛了。”
末了還是給她發了條微信。
「媽,我和江從星談戀愛了了,靜雅阿姨撞見了,我擔心靜雅阿姨精神狀態會不太好,你有空去看看她吧。」
約莫過去五六分鍾,傅小蔓回了一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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