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感受的那陣心痛還在持續,明秋半垂下眼睛:“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但我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那時候我只是覺得沒有未來,沒有未來的東西沒有必要堅持。”
尹凡棠扯了扯嘴角:“我和你不一樣,我知道的,我隻想要當下。”
“如果你覺得困擾,包養的事我不會再提,之後就是正常的工作關系。”明秋聲音很冷靜,他握緊了身側的拳頭,很誠懇地說,“對不起。”
尹凡棠側過臉,很輕地“嗯”了一聲。
從前尹凡棠不願意相信明秋不愛他,事到如今他才嘗到一點心灰意冷的感覺。二十多歲時尹凡棠天不怕地不怕,想要什麽一定要得到,但捧出一顆真心都追不到明秋。
如今鬥轉星移,再難磨的棱角也磨平了,尹凡棠清楚自己改變太多,心都老去,他沒那個自信覺得全世界都該喜歡上自己。
可能他真的累了。
尹凡棠翻了個身,面朝牆面,彎著腿,以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睡著了。
尹凡棠做了一個很雜亂的夢,夢裡他還很年輕,他站在一個教室門口,敲了敲門,輕快地講:“我找明秋。”
教室裡是個學生劇組在拍戲,有個人轉頭,皺著眉說:“不好意思,我們在拍攝,這裡不能進來的。”
尹凡棠大大方方地把頭上的鴨舌帽一摘,抱起胳膊,又喊一句:“明秋,出來。”
這下大家都看他了,大部分的人的表情都變了,一半在遲疑,一半在驚訝。
“你是尹凡棠嗎?”有個女孩捂著嘴問。
尹凡棠溫柔一笑,對她說:“你好,我就是來找人的。”
好奇的目光太多,但尹凡棠很無所謂,他就站在門口,等著明秋不得不走出來。
那一刻他是勢在必得。
夢裡的尹凡棠是第三人稱視角,他看著明秋皺起的眉頭,輕輕歎了口氣。
後來的夢就變得模糊不清,像是在倍速播放電影,尹凡棠在那個討厭的結局之前睜開眼睛。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昨天的一切倒像是夢境。
尹凡棠一邊揉太陽穴一邊責怪梁易舟帶來的烈酒,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就起床洗漱了。
今天所有主要演員都到齊,吃完午飯就要進行劇本圍讀。
尹凡棠吃午飯的時候去找了梁易舟,許培樟一會兒就要走,這會兒纏著梁易舟要他喂。
尹凡棠把餐盤放下,許培樟立馬坐直了。
“昨天的事很抱歉。”尹凡棠說。
“沒事的。”梁易舟笑了下。
“你們倆後來怎麽樣?”許培樟有點好奇地問。
“算是不歡而散吧。”尹凡棠苦笑,“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放下這份執念。”
“明秋昨天沒睡你那裡?”許培樟有點奇怪地說,“那他也沒回我們這裡啊。”
尹凡棠皺起眉,他想起早上另一張床的床單是很平整的,看起來不像睡了人。
但他自己操這份閑心幹什麽?昨天都劃清界限了,明秋怎麽樣他管不著。
正巧這會兒工作人員領著女主角進來吃飯,許培樟伸長脖子瞅了一眼,說:“這個女主角是明秋海選來的,看著很有靈氣,有明星相。”
明秋選角眼光一直很好,他有些偏愛新人,幾乎每部電影都會選新人做主角,也捧紅了好幾個。
《南方高塔》是一個發生在海邊小鎮的故事,電影的一開始,是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下大巴車。
灰色的海,灰色的天,偏遠的南方漁港,來了一個沉默的異鄉人。
李逸凡是坐火車再轉大巴車來到這裡的,沒有人知道他來到這個偏遠的小鎮是為了幹什麽。
他長得文質彬彬,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穿洗得有些發硬的白襯衫,戴黑邊的細框眼鏡,一口咬字很軟的普通話。
他在小鎮的小旅館要了一間房間,住了進去,被人看到的時候,總拿著一本厚本子。
李逸凡是在一個夜晚碰到阿月的,他像往常那樣在房間裡看書,這邊旅館的隔音不好,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混亂,伴隨著人聲,很明顯可以聽出來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
女孩很醉了,她在說:“我不能在外面過夜。”
男人笑著哄:“沒讓你過夜,你喝多了,讓你進去休息一下。”
李逸凡聽著皺眉,他是一個木訥老實的男人,雖然意識到門外的這位男士不是什麽好人,但他還是猶豫了。
緊接著,他的門“嘭”地響了一聲,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阿月,讓我摸摸。”
女孩悶哼一聲,聽起來不太情願。
李逸凡這才站起來,他很用力地推開了門。
外面的男女被他一打斷,表情都有些發愣。
男的胳膊上全是紋身,帶了條土氣的大金鏈子,臉卻很年輕,看起來是個小混混。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更小,穿了件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緊緊包裹著還沒發育完全的身體。
李逸凡瞬間表情變得很難看,他發了怒,衝那個男的喊了一句:“我是她爸,你給我滾!”
男的不信這話,但看這人表情太可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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