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還在試圖將那兩個人喊醒,他一個肯定帶不出去睡過去的兩人。
火越來越大,嗆人的煙味讓他不住的咳嗽著。
宿璟舟手指緊抓著窗框,上面的碎玻璃扎在手上,滲著血,疼痛讓腦袋清醒了一些。
他沒有跳下去,沙啞的聲音喚道:“南叔,我們走。”
南叔握著床上少年的手一頓,這兩個也只是孩子。
“走!”
“你不走我也不會走。”
南叔回到窗戶前,宿璟舟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他任由自己掉到院子的地上,肩膀狠狠地砸在地上,卻幾乎感覺不到疼。
南叔緊隨其後,他攙著宿璟舟慢慢走了出去。
來不及了,這麽大的火,裡面的人他救不了了。
宿璟舟側著頭看著火光一點點將小院吞噬。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枉死的冤魂索命,那就來找他吧。
下輩子,下輩子不要生在宿家。
大火燒了很久,整個小院都是木製結構,一點就著,加上地處偏僻,消防隊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趕過來。
除了宿璟舟,院子裡的人都死了。
宿慈生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他黑著臉,一夜過去看起來整個人更蒼老了。
他站在小院前,冷臉看著一臉蒼白的宿璟舟,手裡的鞭子握的緊緊的。
“跪下。”
宿璟舟臉上帶著譏諷的笑,他毫不猶豫痛快地跪下來,這一跪就當送一送那兩個枉死的少年。
那兩個總是跟在一號後面,哪怕到最後都沒有得到名字的少年。
沒有也好,沒有冠以宿這個姓,死了大概還能乾淨一些。
“這火是你放的嗎?”宿慈生的聲音粗糲沙啞。
“不是。”
啪的一聲,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是你放的嗎?”
“不是。”少年的身上隨即浮現出一條紅色的鞭痕。
一旁的南叔被幾個人死死地按著。
“我再問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放的?”握著鞭子的手微微顫著。
站著挺拔筆直的少年冷笑一聲,“是誰放的你心裡不是清楚嗎?”
“給我吊起來。”宿慈生捂著嘴咳嗽幾聲,“打,打到承認為止。”
然而那一天,直到最後,宿璟舟都沒有承認,不是他乾的他為什麽要承認。
何況,宿慈生只是想打他罷了,他想告訴他。
宿璟舟永遠只是一條狗,一條被宿慈攥在手裡的狗,可以隨時隨地被弄死,可以把黑的變成白的。
如果不聽話就是這樣的下場。
但那又怎麽樣。
宿璟舟輕笑一聲,宿慈生最後還是死了。
只要他還活著,他會一點一點報復,誰都別想好過。
黑衣人緊緊抓著宿璟舟的頭髮,草莓髮夾掉在地上,碎掉了。
“是我放的火又怎樣?但你,是不是你鎖上我的門?”
放完火後,他本想直接離開,卻突然想起自己的一張照片沒有帶走。
那是他離開家時,帶走的唯一一張有他的照片,女人抱著小孩看著鏡頭很溫柔。
送他回宿家時,她是不舍的,她生他時難產,以後再也懷不上了,那個男人對她動輒打罵。
她說,小寶,離開這裡吧,回到宿家,等你長大的那一天,再來接我好不好?
媽媽等你。
他匆匆跑回屋子裡,將那張照片緊緊的捂在懷裡,準備離開時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
是誰鎖的?是誰?
他出不去了,煙越來越濃,他蜷縮在地上,好似看到那個女人溫柔的笑。
他不能死。
他不可以死。
她還在等著他,他還要去救她,帶她去過好日子。
門被點燃了,坍塌的那一瞬間,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爬了出去。
牆邊有一個狗洞,他只看過一次就記住了。
因為他從小爬的最多的就是狗洞。
他甚至沒有名字,他只是宿家的狗,但,但他曾經是有名字的。
他叫家寶,他也是別人心裡的寶。
他活了下來,好在只有臉上和手上被燒傷了,他跑了很遠,在外面躲了很久,火是他放的,他不敢回去。
過了大半年,傷終於長好,也徹底毀了容,幾乎很難認出是他。
他想算了吧,他不回宿家了,他回自己的家,他帶她走,有她在,他就會有家的。
他回到曾經熟悉的院子前,隔著院門,能聽到裡面的歡笑聲。
“你可要小心著點,才不滿三個月。”
“知道了,我比你小心,這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女人嗔怪的聲音。
宿家賠了一筆錢,把事情壓了下來,這筆錢足夠他們想辦法再懷一個孩子。
女人輕輕撫著肚子,寶寶,你好好的,她這麽大的年紀再懷一個孩子太不容易了。
懷裡的照片被一點一點撕碎,他沒有什麽遺憾了,既然這樣,那就去報仇吧,宿家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宿璟舟低頭看著地上的髮夾,再抬起頭時,目光犀利又冷漠。
“你是傻逼嗎?”
“給害你的人當這麽久的狗。”
一號松開他,一臉愣怔,轉頭看向宿仁欽,“是你?”
“不是。”宿仁欽慌張地搖了搖頭。
宿慈生死了之後,宿家就成了宿璟舟的天下,他被安排在療養院裡,身體越養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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