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下墨鏡,走上前來,眯著眼看著站在原地的幾個人,臉色慘白,即便站著腿也在微微發著顫,低著頭甚至不敢直視他一眼。
但唯獨兩個人,他走上前去,“抬起頭來。”
比他還要略高一些的身量,站的筆直挺拔,目光裡有害怕,但不多。
他輕笑一聲,園區從來不怕有硬骨頭,這樣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好刀。
“這兩個帶下去,給我打服了。”
話音剛落,裴川抬起頭,嘴角帶著討好的笑,“哥,別打了,我們服了。”
“真服了?”那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對。”
“行啊,那跪下來,叫我一聲爺爺。”
裴川瞬間臉色一變,“你。”
“行了,帶下去,好好教育教育。”
兩人被扯到一旁的屋子裡,五六個人圍了上來,四打二也不是沒有還手的余地。
當電流真正擊打到人的身上時,那一瞬間從一個點蔓延到全身各處。
帶來難以抑製的灼熱感,每一條神經都在顫動著,每一塊肉都在抽搐著,刹那間讓人全身無力,只能癱軟在地上。
“還敢還手,這麽多年,老子第一次見還敢還手的。”
“給我狠狠地打。”
一下又一下的電擊,後來是鋪天蓋地的棍棒砸在身上,楊嶽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恍惚了,就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視線一片模糊,溫熱的液體滑了下來,又黏又帶著腥氣。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緩緩推開。
“虎哥。”
終於停了下來。
還是剛剛男人,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癱軟在地上的人,還是這樣看著順眼一些。
“怎麽樣?這下服了嗎?”
幾人扯著楊嶽和裴川的胳膊,將人拖起來,隨即一腳踹在他們的膝蓋骨上,兩人瞬間跪在地上。
“你看,這不就跪下了嗎?”
“你不願意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行了,拖出來吧。”
楊嶽的大半張臉都被血糊著,他倉促間回頭看了一眼裴川,並沒有比他好多少。
兩人被扔在一張桌子前,“這個,簽了。”
楊嶽眯著眼看著眼前的一份欠款單,上面寫著他們來到緬北所有的花費,酒店住宿,跨境費,合計一人三十萬。
“在這裡打工還錢,或者讓你的家人還錢贖你。”
楊嶽側著頭看向裴川,三十萬,怎麽可能拿的出來。
裴川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沒有選擇,無非就是自己按上去或者被打一頓後強迫地按上去。
從他們離開自己的國家,進入園區的這一刻起,他們就沒有選擇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虎哥,狗子真的在這裡嗎?”裴川抬起頭來,毫不在意地將嘴角的血擦掉。
“當然在,這裡還有一種方式可以離開,一個人過來,花了我三十萬。”
“如果你再找兩人過來,你就可以離開了。”
楊嶽和裴川俱是一愣,所以,杜狗子才會把他們騙過來。
楊嶽低聲道:“那他,他可以走了?”
“當然,我們一向言而有信,你們也可以試試。”
“你們來了,他今晚就可以走。”虎哥微笑著,“這麽遠過來,老同學是應該見一面,要不該有多遺憾。”
“去,把杜狗子帶過來。”
沒多久,一人便被拖了過來,他佝僂著背,整個人畏畏縮縮的,一見虎哥說話都結巴著,“虎,虎哥,怎麽了?”
“沒怎麽,你的人來了,你來見見。”
杜狗子看著和小時候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整個人好似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氣神。
麻木的神色在看到楊嶽和裴川的那一刻,甚至沒有一絲愧疚,強烈的歡喜蓋過了一切。
他癱軟在地上,抓著虎哥的褲腳,近乎癲狂道:“那我,我可以回去了嗎?”
“他們來了,有人來替我了。”
虎哥不耐煩地一腳踹開他,“可以。”
“你們還可以好好敘敘舊。”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一個什麽都做不好的廢物,園區怎麽會養閑人呢。
“看著點裡面,別讓打的太過分了。”
這是園區一貫的套路,被騙過來的人總要出出氣的,也許是同學,也許是好友,甚至是親人。
畢竟在生死面前,什麽都是假的,連人性都是扭曲的。
然而,裡面並沒有立刻傳來打鬥的聲音,反而異常的安靜。
“你來多久了?”裴川冷冷地看著低著頭心虛的裴狗子。
“五年了。”哽咽的聲音,他啪的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在這裡天天挨打,幾乎每天都會挨打,那麽多的指標沒有人能完成。”
“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所以,你就騙我嗎?”裴川一腳將人踹倒在地上,這一動作,剛剛被抽過的大腿刺痛刺痛的。
“川哥,我找不到別人了,你知道我沒有朋友的。”
楊嶽突然出手,五指緊緊掐著他的脖子,恨不得將人直接掐死,“沒有朋友,你就對裴川下手,小時候他們都欺負你的時候,是誰幫的你?”
“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淚水從眼角蜿蜒流出,杜狗子甚至沒有一絲的掙扎,他輕笑一聲,“在這裡講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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