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選結束後,他特意去查了對方的底線,發現他的唱片合約在誠弘娛樂,而且是剛簽的。這年頭出專輯是賠本生意,即便資歷夠深,也有獎項在手,但缺乏流量,能不能出唱片,還得看誠弘的規劃。
以他對陳韞的了解,這人知道了他參加比賽,不可能不下手使絆子。
如果陳韞按兵不動,他反而不好推進計劃了。
只是假如韓江在,他們恐怕天然就少了300分。
相較於其他競技類音綜,CB的livehouse形式顯得尤其簡單粗暴,掠過了冗長的串詞,只在表演前介紹了三名專業評委。
一個是資歷深厚、已經出道15年的搖滾樂隊主唱張凌,他所在的樂隊現在也被奉為開山鼻祖,足夠大牌。大屏幕上,他的臉一出現,台下的樂迷便高聲尖叫。
第二個是業內地位頗高的作詞人周隼,獲獎無數,幾乎是所有歌手都想合作的音樂人。
看到這倆人,遲之陽不禁感慨:“這個節目真的好舍得花錢……”
南乙對壞事的預感一向準得可怕。
因此,當大屏幕上出現第三個評委的臉時,他並不意外。
就是韓江。
第31章 淘汰公演
“碎蛇他們開場!要開始了!”
聽到遲之陽的聲音,南乙收回思緒,將目光放到舞台。
眾人以樂隊為單位坐在沙發上,等待著碎蛇樂隊上場。
CB的Livehouse舞台要比一般的大很多,屏幕更像是音樂節的排布——由一塊超大屏幕和左右兩塊豎屏組成,天花板和舞台地板同樣也是屏幕,整體造價不菲。
開場前,整個livehouse是一片黑暗,只有觀眾池嘈雜的議論,三秒倒計時後,燈光全滅,背景屏幕上出現一段水墨畫風格的視頻。
台下觀眾開始尖叫,前排的人已然看見樂手上台,歡呼聲愈發拔高。
視頻裡,一條紅蛇蜿蜒爬行。旁白出現,是苗、彝、傣三族語言和漢語的重疊音軌。
“相傳在雲南,有一種蛇形怪物,它每天都會爬到高處,又重重摔下,摔得粉碎,但很快,這些碎片又會重新聚攏,變回一條完整的蛇。
他們被稱為——碎蛇。”
燈光再次亮起,一左一右兩側布燈,是暖色調的橙黃,斜著落在三人身上,如同黃昏時分。
很快,屏幕的正中間閃現出四個紅色大字——《昨日之蝶》。
但下一秒,這四個字化作數不清的血色蝴蝶,四散飛舞,最終消失於黑暗中。
這樣的視效無疑是非常加分的。
左右兩邊的屏幕是特寫鏡頭,展示著樂手的造型。他們三個都披著黑色披風,頭上戴著不同民族的裝飾,臉上罩著銀質面具。
和南乙猜想的一樣,民族特色就是碎蛇最大的優勢,這次的淘汰賽格外殘酷,為了能夠晉級,突出區別於其他樂隊的特質是必然選擇。
一旁的遲之陽不禁感歎:“配上這個開場視頻……太酷了。”
吉他手沙馬赤爾這次不是高馬尾,而是編了一頭細辮子,在話筒前站定。沒有任何器樂演奏,他放聲低吟,音色渾然飽滿,旋律平和悠遠,有一種質樸的力量感。
不知為何,明明聽不懂他的吟誦,但南乙卻發自內心感受到一種對逝者的懷念。光是聽著這段吟唱,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外婆和舅舅。
正沉浸在酸楚中,肩膀被碰了碰。
還以為是誰不小心,南乙側過臉,卻發現是秦一隅用肩膀抵住了他的肩,靠得很近。
“這是彝族的畢摩在唱誦。”他的聲音很低,沒有了往日的戲謔和調笑,語氣袒露出一種難得的真摯。
“他在送魂。”
大屏幕的畫面跟著吟唱而變化,一些少數民族的字符出現,圍繞起來,逐漸組成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再一看,仿佛更像是棺木。
視角不斷推進,那木頭上面,雕刻了許多的蝴蝶。
南乙望著秦一隅的側臉,舞台上紅色的燈光映在他黑色的瞳孔中,跳動著,像夜裡的火把。
“你怎麽知道?”南乙明知故問。
“我見過。”秦一隅看了他一眼,嘴角帶了些笑意,“我之前在雲南待過一段時間,有一次路過了一個葬禮,是彝族的葬禮。聽當地的朋友說:他們認為人死之後靈魂不會消亡,但會失去方向,所以需要畢摩的指引。”
在吟唱聲中,秦一隅的聲音顯得格外平和、溫柔。他說一句,會看一眼南乙的臉。
“在畢摩的吟誦下,火葬後的亡靈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他們會跋山涉水,回到本族家支的發祥地,在那裡,就能和祖先們的靈魂團聚。”
真奇怪。秦一隅說的每一個字,仿佛都能在他腦中編織出完整的場景。那畫面太過溫馨,簡直不像是能從他大腦中生成的東西。
聽到最後,他眼睛有些發酸,勉強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這樣,死亡就不是人一生的終結了。”
“是啊,我當時聽到這些,忽然就釋懷了。”秦一隅臉上掛著柔柔的笑,“先離開的人,只不過是先回家了。總有一天,我們還能團聚,而且是祖祖輩輩所有人,永永遠遠聚在一起。”
“不過這樣也挺麻煩的。”秦一隅笑了,“我都能想象我去到那邊是什麽場面了,那麽多長輩一起嘮叨我,煩都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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