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
背景屏幕上,[夢遊]兩個字在漣漪中出現,白色,浮動著,很快化作一行英文——Time Loop。
除去最初的一段改動,其他還是和排練時一樣,南乙微垂著頭,修長手指在長的琴頸上按壓、撚揉,彈動,青筋凸起,透過薄的手背皮膚,小臂肌肉隨著彈奏繃緊。而他的手腕上,殘留著被潑到的少許顏料,是很曖昧的深粉色。
他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只露出喉結,表情也極度克制,只有發絲隨節奏微微晃動,渾身上下都鋪展著不可侵犯、不可沉迷的特質,但抬眼的幾個瞬間,卻又透出一點難馴的欲望。
貝斯線如流水般進入其中,低頻壓住了過於夢幻漂浮的旋律,但節奏錯落複雜、不對稱,有種在失控邊緣徘徊的聽感。
“這就是上次repo說的那個帥到滿地亂爬的貝斯手吧?”
“名不虛傳……分不清技術和臉蛋哪個更牛逼了。”
“我知道為什麽秦一隅會被招募了,是被貝斯手釣來的吧……”
藍色貝斯和舞台巧妙地融為一體,前奏點弦結束後,南乙靠近麥克風,垂著眼唱出第一句。
[遊蕩到時間的湖泊]
[波光裡低下頭]
屏幕上的歌詞依舊是他手寫的字體,白色,浮動著。
和海選唱《獅心》時完全不同,這一首他換了唱腔,音色更沉,用了更多的氣混聲,在合成器和鼓的配合下有很強的空間感,仿佛在水下唱歌,空靈而慵懶。
開場兩句太抓耳,台下的樂迷迅速從方才懷舊的複古風走出,進入到夢境版的世界。
“臥槽這個音色,我酥了。”
“新樂隊風格和無序角落完全不一樣誒。”
“這麽會彈還這麽會唱,長得還這麽帥,哪兒來的神仙?”
[漣漪暈開模糊的輪廓]
[湖底那人說:]
[“看著我,看著我……”]
而唱出這一句時,南乙和秦一隅的確也望向了彼此。
“好配好配……”
“拉絲了都要,這是在用眼神在舞台上開車嗎兩位?”
歌詞的背後出現一滴水,落在湖面的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眼睛。
采樣的早自習鈴聲響起,但被處理得很虛幻、斷續,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而南乙一邊彈貝斯,一邊唱出第二段主歌。秦一隅的和聲也在這一句出現,如同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在同一刻望向了彼此。
南乙彈著琴,也跟著輕輕搖晃身軀,朝秦一隅靠近。燈光透過白襯衫,勾出若隱若現的腰線。
橫亙於兩人之間那張虛幻的“水簾”隨著節奏震了幾下。秦一隅也向南乙的方向走去,一步步靠近,直到兩人同時穿過“湖面”,交換位置,來到彼此的立麥前。
[目光交匯打破時間的虛構]
貝斯和鼓的節奏同時加快,仿佛是拚盡全力想要逃脫噩夢的人,但卻沒有章法,找不到任何出路。
大屏幕上,那隻眼眨了一下,黑色瞳孔隨失速的節奏擴大、延伸,天花板和地板屏都跟著被染黑。
整個舞台變成一條旋轉著的黑色走廊,走廊的地面浸在水中,眼白化作一扇扇閃過的白色窗戶。
台下的樂迷仰著頭,跟著音樂自然地進入第一視角,仿佛在走廊上奔跑,直到黑暗走廊出現光點,雪白的出口,然後是猝不及防的懸崖。
[穿上校服的「我」]
[縱身一躍 渾身濕透]
墜落的視野裡,白茫茫的光點變成大片大片面目模糊的少年。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半袖校服,右手握拳,舉在太陽穴邊。
[明晃晃的白色校服]
[操場上列陣駐留]
南乙微微抬起頭。空靈的聲線、漠然的表情和帶著輕微扭曲感的貝斯線,這一切營造出一個誤入過去的先知者,洞悉一切,卻無法改變。
[「我」一言不發 他們宣誓昂首]
[光明的前程遠大於自由]
這一句是除鼓手外的三人合唱,歌詞的視效格外強烈,是唯一使用紅色的字幕。
[虔誠的證書換幾平米高樓]
黑色的操場上,許多東西扭曲地破土而出,不是花也不是樹,是一棟棟灰色的樓,它們從少年們的腳邊生長,以詭異的速度拔高,擠壓著土地,變成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樓。
鼓點和貝斯的交鋒也在這一刻達到頂點,急促、混亂、錯綜複雜,節奏越來越快,和這些高樓一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那些白茫茫的、穿著校服的身影,埋沒在巨大的樓宇之中,比螞蟻還渺小。
就在節奏與旋律搖搖欲墜、接近失控時,所有器樂驟然消失,觀眾池被吊起的情緒瞬間壓入真空,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咽喉。
南乙松開彈奏貝斯的手,抬起,放在立麥上。藍色的燈光霧氣般籠下來,在短暫的靜謐之中,他閉上眼,嘴唇微微張開,深吸了一口氣。
吸氣聲被音響放大,像一種病態的、詭譎的引誘。
再睜眼時,器樂重啟,他望著台下茫茫的人群,眼神很空。
[這裡無人聽見劇透:]
[成功需要背叛幼年的我]
作者有話說:
(雖然這首歌主題跟愛情沒半毛錢關系,但確實是兩位主唱的結晶())
時間撥回生日過完的那個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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