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隅原以為南乙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放出車禍的一些線索,或者徐翊事件的相關信息。
但先被曝光的卻是一則1分鍾的視頻,而且是從一個小號開始發布的。
還以為這是計劃中的一環,一向愛死死愛活活的秦一隅,卻在打開視頻的第一秒就冷了臉,仿佛視頻裡那個被從頭淋上髒水的人是他,不是南乙。
可那就是南乙,是年少的小幽靈。秦一隅後知後覺地感到心口抽痛,很細微的一絲,漸漸擴大,之前從他本人或旁人的口中聽過這些霸凌的事跡,可親眼看到,還是那麽痛。
在清晰度很低的視頻裡,一切都蒙了層灰白的濾鏡,原本蒼白的臉更蒼白,這個校園實紀就是一本黯淡的黑色日記。秦一隅根本想不到,原來自己第一次看到穿校服的小幽靈的正臉,居然是他被凌辱的畫面。
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場景,他想象中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是在自己的首場livehouse觀眾池。
可他看到的卻是一個被踐踏的倔強面孔。
恨意像蛇一樣爬上來,纏繞住秦一隅的喉嚨,令他無法呼吸。
同樣的恨與憐憫,透過網絡的傳播,分裂給了手機屏幕前每一個看完了視頻的人。到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個看起來冷酷的貝斯手,有著如此恐怖的少年時代。
“這個視頻是之前陳韞的朋友拍的,因為他買了新的相機。”
南乙很平靜地告訴其他三人:“但是因為最後拍到了陳韞的臉,他就讓人把相機的固態硬盤扔湖裡了,這件事被鄒老師知道,她找到大爺,撈了很久才找到硬盤。”
鄒夢是當時唯一願意幫助南乙的老師,一腔熱血,但卻沒能鬥得過那些人,反倒丟了工作。這件事一直令南乙非常愧疚,所以之前總去她的輔導班幫忙。
“這是祁默修複的?”嚴霽問。
“嗯。”南乙看向他,“這個硬盤我給了祁默,其他人不可能有。”
遲之陽立刻問:“這是不是說明至少他還安全?”
“也不一定。”秦一隅說,“這些都可以定時發,你看他發布的時間是整點,八成是設定好的。”
“那……這會打亂節奏嗎?”遲之陽抓住南乙的手腕。
南乙搖頭:“不會,之前是因為我手裡還沒有霸凌的信息,如果有,我也會發出來的。以我對陳善弘的了解,他看到陳韞霸凌我的證據,不僅不會壓下來,反倒會借坡下驢。”
嚴霽立刻明白過來:“你是說,他會丟車保帥?”
遲之陽驚了:“那可是他親兒子!”
“他心裡只有他自己。”南乙冷冷道。
秦一隅頓了頓,接道:“站在陳善弘的角度來看,都到這一步了,大家都扒出他喜歡對受害者家屬下手,再順著南乙的家庭狀況往下深挖,有一定概率會挖到當年的車禍和槍擊案,比起這個,突然出現的校園霸凌反倒成了救命稻草了,畢竟,都是受害者,校園霸凌要輕得多。”
南乙忽然笑了出來。
遲之陽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瘮得慌。
“陳韞要破防了,好想看他發瘋的樣子。”南乙聲音很輕,眼睛沒有焦點地望著牆壁,“被自己最愛的人拋棄,比殺了他還難受吧。”
在聲勢浩大的輿論聲討下,陳韞的社交帳號幾乎被網友爆破,而他們的預測也一語成讖。
次日,誠弘集團就發布通稿,表示之前網絡上的一切揣測都是不實信息,否認了陳善弘的所有傳言,並聲明律師團隊會針對這些謠傳采取法律措施。然而,這份通稿卻間接承認了陳韞的霸凌行為,並且告知大眾,陳韞會為此發布視頻道歉。
承認霸凌的公關手段,加上水軍洗地,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之前的公關失誤,甚至開始出現所謂反轉的聲音。
[之前都沒有實錘吧?都是大家猜測的啊]
[這可是太子爺誒,真太子的校園霸凌黑歷史都認得這麽快,感覺之前那些可能真的只是陰謀論……]
但大部分網友仍舊認為這只不過是誠弘掩人耳目的手段,更何況整整24小時過去,陳韞的道歉視頻依舊沒有發布。
他瘋到被陳善弘關了起來,自殺也沒能成功。
為了復仇,南乙早就拋卻了自憐,拔除了痛感。在他眼裡,自己悲慘的遭遇、厄運、所受到的所有折磨,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霸凌也好,受害者的創傷也罷,在仇恨面前,都是武器。
因此,站在網絡上海嘯般浩大的同情和憐憫前,南乙仍舊像個局外人般漠然。
他心中所想的、所算計的,只是這個時間節點合不合適,夠不夠他落下一顆子。
凌晨,相關事件的另一帖又起了高樓。
[救命,有姐妹扒出了疑似ny小號的微博,事情好像根本不只是霸凌這麽簡單……]
[這個號是4年前注冊的,一直零零散散發了一些微博,有姐妹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確認可能是ny本人。首先ip對得上,在近三年的ip在冀,前段時間扒了ny高中轉去冀省了,然後就是生日,一年前的10月24日他發了個微博說許願沒有意義]
[有投稿說翻到了他分享的摩托車照片,和南乙的摩托車是同一款,鈴木黑色GSX250R,還有一張他拍的看live的照片,拿著票根的右手,手掌有一顆紅色的痣,這絕對就是南乙了。]
[這都被扒到了……你們不做刑偵真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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