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卻用手撥了他的唇釘,輕笑了笑。
“你也有覺得罪惡的時候啊。”
他拿開了秦一隅懷裡的琴,取而代之地跨坐進他懷裡,接了個更加罪惡的吻。在愈發收緊的懷抱裡,南乙發覺,原來弄哭他和勾引他都能取悅自己。
吻著吻著,他被壓倒在床上,看著秦一隅在他身上喘息。
還以為會繼續,誰知這人忽然拋出一個沒頭沒尾的要求來。
“以後我掙的錢,能不能都給你管?”
南乙懵了。他都以為他們要擦槍走火了,怎麽突然聊起錢了?這好像搞得更罪惡了。
“啊?”他眨眨眼,“為什麽?”
“我媽就是這樣的,管全家的錢,那個時候我家雖然也吵吵鬧鬧的,但他們倆感情還是不錯的。”秦一隅的表情和平時一樣,看上去無所謂。
南乙琢磨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設身處地地替換到他的角度。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醒悟。
對他這樣成長在一個父母並不相愛的家庭的孩子,對愛的感知幾乎是零。
在他的經驗裡,管錢就是很接近相愛的行為了。
靜了許久,南乙才輕聲開口。
“你好像真的很想和我結婚。”
“是啊。”秦一隅耳朵泛了紅,啄了兩下南乙的嘴唇,笑著,“但這也不怪我吧?你今天帶我來看這些,和求婚有什麽分別?”
南乙心跳快了些:“誰跟你求婚了,搶著做戒指還發誓的可不是我。”
“那你的邏輯是你認可這個戒指是求婚戒指了?”秦一隅抓起他的手,親了親無名指和吉他弦戒指,“所以你一直戴著,就是答應了求婚?那你現在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
什麽邏輯?
南乙捂住了他的嘴。
“少詭辯。”
秦一隅笑得眉眼彎彎,在他的手心親了又親,直到他松開手。
他的笑意也漸漸地斂去,躺在南乙身邊,和他一起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當他走進這間屋子,親眼見證了這麽多溫馨的細節,才知道原來幸福的家庭是這樣的,這麽具體,這麽清晰。
而他竟然像個從未見識過奇珍異寶的人,發自內心地感到驚奇和不可思議。原以為就是這樣,他只是來參觀與他無關的親情和溫暖的。
直到看見最後的展品,一整面牆,都是屬於他的。
真神奇,長大以後,他所擁有的都在一件件失去,能奇跡般回到身邊的,細數下來,竟然都是因為南乙。
那這個人呢?
秦一隅意識到自己又開始患得患失了,簡直難以理解。
有人示好、為他付出、表現出極度的愛,這些從來不是一件稀奇事兒,秦一隅早就習慣了,那些被掏出來塞給他的愛越狂熱,他越習以為常。
可現在,面對南乙沉甸甸的愛,自己卻手足無措起來。
怎麽會這樣?他不是應該嬉皮笑臉地說“失去算什麽?”,高喊“去他媽的愛情”,隨便地吸引一些人,再隨便地拒絕他們、傷害他們,玩遊戲一樣無所謂地嬉笑度日嗎?
南乙打磨弦枕時用的是什麽砂紙?怎麽磨的?
是不是也用它悄悄地把我也打磨了?所以才改變得這麽徹底。
“我最近總在想,要是當時我沒接受招募,會不會沒有今天,我們也不會……”
沒等他把“在一起”三個字說完,南乙就給了否定的回答。
“不會的。”
秦一隅扭頭看向他,問:“為什麽?”
南乙對哪怕一件小事都會計劃好planA和planB,甚至更多,何況事關秦一隅。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會繼續參加比賽,等我報復完這些人,還是會回來找你,把你拉起來,讓你重新開始,無論如何,這都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這人還真是執著得可怕。秦一隅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偷偷把這些琴還給我,然後就各過各的生活了。”
“怎麽可能?”南乙撫摸著他的臉,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執著。
“久久,你是我的靶心啊。”
靶心。
他太喜歡這個詞了。
真希望南乙冰冷鋒利的箭頭永遠對準自己。
離開這座充滿愛的舊房子,秦一隅腦中生來混沌的某個區域,仿佛突然間變得清明。他拿走了媽媽送給他的那把吉他,也從這間屋子裡習得了真切的愛。
摩托車鑽進刺骨的風裡,坐在後座的他抱著南乙,心裡自顧自地流淌出旋律。
他太想補上南乙內心的空洞,代替他離去的親人好好愛他了,盡管這方面他幾乎是初學者。
用南乙為他改的琴,秦一隅只花了十幾分鍾就寫完了全曲,但歌詞是做夢時夢到的,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這些字句一一寫了下來。這一切順暢得仿佛他不是創作者,而是媒介。
而通過網絡這個媒介,總決賽音樂節重啟的消息也立刻傳開。
“我的媽,預售的一萬張票秒空……”
臨時借來的民打練習教室裡,遲之陽坐在鼓凳上刷著手機,感歎道:“CB你是真的紅了。”
“現在最開心的應該就是樂迷了,又可以看現場,而且還是海邊音樂節。”嚴霽笑著說。
“是嗎?”南乙背好琴,不客氣道,“難道不是林逸青嗎?”
“有道理。”遲之陽放下手機,又想起什麽,對他們說,“哎,無序角落退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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