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遲愣了一下,“不了不了。”
阿迅慢吞吞說:“反正都咬過了,擦就擦吧……”
在主持人的帶領下,投票流程結束,開始了對live相關的采訪。
“S組的演出真的非常精彩,完全看不出只花了兩周時間,從寫歌到排練,一切都是從零開始。”主持人看向台上的樂手,“現在成功地表演完,我想S組的樂手們應該也有很多感想,和我們的樂迷分享一下吧!”
所有人都看向倪遲,於是他接過話筒。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說一些客套話,但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就點了另一個樂手的名字。
“我要感謝霧都怪物的吉他手契克老師,他參與編寫了《灰飛煙滅》的吉他和弦,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沒能上台表演。”
一旁的阿丘挑了挑眉。
台下的觀眾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觀戰席的其他樂手都表情各異。
秦一隅睜圓了眼睛、捂住嘴,遲之陽兩手往下拽著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兩隻顯眼包的中間隔著面無表情的南乙,有種微妙的幽默感。
“當然,沒能上台的還有4名樂手,希望大家都能記得他們。”他一一報出樂隊名和樂手名,說了“謝謝”,本以為結束,誰知他又掏出口袋裡的安撫巾,舉了舉,“謝謝等會兒會上台的阿迅,我的哥哥。”
“哦對,還要謝謝放我一馬的南乙老師。”倪遲笑了出來,“沒啦。”
聽到最後,秦一隅的眼睛是真的睜大了,有種笑嘻嘻吃瓜結果最後吃到自己頭上的感覺。
“這裡怎麽還有你的戲份?”他看向南乙。
南乙冷笑一聲,想起來還是覺得非常離譜。
明知道倪遲那小子是騙人,他還是大老遠帶了水。
“問問你自己吧。”他帶著一些不明顯的私人恩怨,把話題拋還給秦一隅。
“問我?”秦一隅歪頭,不知又從哪兒找了根新的棒棒糖,叼在嘴裡,“我怎麽了?”
“喝點熱水吧。”
“哎,A組上場了!”遲之陽拍拍南乙的手臂。
大屏幕上,A組的樂手已經登台,在CB專有的倒計時logo結束後,黑暗的livehouse忽然升騰出繚繞的藍紫色煙霧,混著乾冰,全部的屏幕相繼點亮,黯淡而虛渺的雲霧漂浮著,包圍了現場所有樂迷。
光是看舞美設計,就知道這和S組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頂光垂直投射下來,顯化了煙霧的形態,也照亮台上5名樂手的身形,但很快,隨著舒緩輕柔的電吉他前奏出現,舞台正上方天花板的正方形框架裡,緩緩投下了半透明的塑料薄膜。
這層膜在鼓風機的作用下,如輕紗般擺動,柔軟、輕盈地籠罩住台上的樂手,將他們與台下的樂迷隔離。
繡眼忍不住感歎:“這個舞美做得好漂亮啊。”
穗穗點頭:“有種和他們隔著一層的感覺。”
歌名的視效也很特別,五個手寫體大字被投射在薄膜和觀眾池頭頂的冰屏上——《不愛的表現》
但下一秒,“不”字就漸漸溶解,消失不見。
李歸聽著前奏的鼓,笑道:“吞苦水一直是玩兒金屬的,看他的鼓手出現在迷幻搖滾的演出裡感覺有點違和……”
“幻電的主唱聲音好好聽,好適合這種慢的曲風。”閩閩說,“音色很有故事感。”
電吉他營造出一種混沌的、迷夢般的氛圍,就像眾人隔著薄膜,能隱隱約約看見樂手們的身形,看見他們隨音樂搖擺的肢體,但不真切。
這樣反而容易沉浸在音樂裡。
但秦一隅卻沒能做到。他發現南乙站了起來,低聲對遲之陽說“我出去一下”,然後從他那邊的方向離開了階梯座位。
明知道他有可能只是去洗手間,但莫名其妙地,眼神就追了出去,七八秒後,身體也被帶動,滯後但誠實地跟著離開了。
觀戰廳內外像是兩個世界,從那扇門逃逸出來,仿佛才是真實的、混亂的現實,這裡燈光晦暗,工作人員兵荒馬亂地四處奔走,對講機的聲音和livehouse傳來的音樂對衝著,一切仿佛組成了電影裡搖晃的手持長鏡頭。
而鏡頭的盡頭,是一個沒有攝影機的轉角,只有眼睛持續記錄著。秦一隅快步上前,一把捉住了南乙的手腕,另一隻手擰開身側儲藏間的門把手,打開,將人拽著帶了進去。
砰——
門關上,哢噠一聲落了鎖。
沒開燈,房間黑暗,南乙卻能看見秦一隅明亮的雙眼,筆直地望著自己。他們胸膛貼著胸膛,溫熱的,分不清是誰的心,跳得快極了。
“你出來幹什麽?”秦一隅先開了口,但還是沒松開手。
“為什麽跟著我?”
通常情況下,秦一隅都不太喜歡被人用問題回答問題,但南乙不一樣,眼下的狀況也不同。
他的反問難道不像是調情嗎?
於是秦一隅笑了,手自然而然摟住了南乙的腰,自己則松弛地靠在門板上,用氣聲說:“因為我想你了啊。”
他說完,伸手摸到門邊的燈光開關,因為想看清楚南乙的模樣。
啪的一聲,房間瞬間被暖色的燈光充盈,原來他慌不擇路,選的竟然剛好是所有樂手存放備用琴的儲藏間。
而這個房間所在的轉角,離舞台其實很近,隔一堵牆而已。穿透了磚塊與混凝土,那些器樂和人聲似乎變得更加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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