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不久前他被評價為太過“炫技”。
結束之後,他就將手裡的撥片往人群中一扔,頗有一種“我就炫了,怎麽樣吧”的態度。
那枚凝聚著秦一隅最濃烈個人色彩的撥片,如今懸掛在南乙的胸前。
而現在的秦一隅,可以坐在椅子上,看著反目的隊友演出這首他自嘲的歌,給出中肯的肯定。
“你還別說,這段solo殷律彈得挺好的,這段銜接改編很妙,旋律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賦。”
南乙冷漠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望著舞台。公平地講,梁越這一場的狀態很好,本來就有一把好嗓子,金屬芯,開場的低音沉穩,高音處理得幾乎是教科書級別,幾乎沒什麽瑕疵。表現出來的瘋勁兒也足夠,對他個人而言是極大的突破。
現場反饋也非常好,樂迷狂熱地跳著、舞著,瘋狂地甩頭。這首歌本就適合現場,鼓點激烈,朋克味十足,加上殷律神來之筆的電吉他,拋開場外因素,是值得高分的。
但他總會想到過去的秦一隅,他甚至能記得起他唱每一句時搞怪的動作。
【諸多惡習多謝各位欣賞】
【天下大亂全因我做榜樣】
他會鞠躬,會敬禮,滿舞台亂走,甚至大笑。
【愛我應當 歡迎模仿】
這句歌詞由無落後來的主唱唱出來,反倒有種黑色幽默的味道了。
在無落大刀闊斧的改編之下,南乙期待的一個頗具喜劇性的橋段被鼓手solo替代了。那處在最後一句歌詞之前,是一句有些嘈雜的錄音作為突然的break。
據秦一隅後來在talk環節說的,那是他媽媽的姐們兒第一次見到剛生下來的他時說的話,是從錄像裡采下來的。
線上音源沒有,後來他看了其他場的視頻,發現也沒有,才知道是首唱那場的特別彩蛋。
秦一隅正聽著,南乙忽然靠了過來,難得地主動湊近他耳邊。
他的聲音很低,也沒什麽感情起伏,明明是在那個阿姨嘴裡是很好笑的一句評價,可被南乙複述出來,卻完全變了一種感覺。
“這小孩兒眼珠亂轉,一看就忒壞,以後指不定怎麽折騰人呢。”
【我魔胎天降 注定舉世無雙】
歌詞最後一句也恰到好處唱完,接在南乙說的這句話之後,簡直像是當時的場景再現。秦一隅愣住了,側過臉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你怎麽……”
南乙笑了,挑了下眉,手指挑了挑自己胸口的撥片。
下一秒,那隻手指又伸過來,隔空指了指秦一隅的唇釘,向下移動到下巴尖,最後食指和中指撐在秦一隅的兩邊嘴角,迫使他露出笑臉。
他收回手,什麽都沒說,但又什麽都說了。
大屏幕上的樂迷爆發著尖叫和歡呼,對著秦一隅寫的歌喊其他樂手的名字,但他卻一點也不在乎,眼睛隻盯著身旁的貝斯手,仿佛他只需要這一位觀眾。
是啊,你當時就站在台下。
一個冷靜的、淡漠的,不為他尖叫歡呼,隻望著他在台上發瘋胡鬧的特別觀眾。
到最後,這首歌竟然成為了他們回憶的交點。
秦一隅什麽都不在意了,他唯一想的竟然是要是真的能時空穿越就好了。他想回到十八歲,從那個小舞台跳下去,撥開人潮,找到躲在裡面的南乙,抱住他,嬉皮笑臉地把嘴角的血蹭到他臉上。
撥片不扔了,他要鄭重地塞進南乙手裡。
彈幕這一刻也因為南乙的釣魚行為而暫時休戰,集體開始發CP的瘋。
[好釣,秦一隅嘴一張全是貝斯手扔的鉤子]
[救命啊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這不是出櫃是什麽!!這不是出櫃是什麽??]
[男一:唱得好無聊,還是老公好玩]
就在秦一隅剛想抓住他說話的時候,直播房間的門突然打開,工作人員告訴他們現在要去後台準備上場了。
於是他們整裝出發,離開直播間時,嚴霽再一次確認了汪琦那邊的情況,發現事情比想象中還要麻煩。
“所有的渠道都卡死了,汪琦也被警告了。”
為了不讓南乙自責,嚴霽隻說了個大概,並沒有告訴他汪琦有可能會因此丟掉工作。
汪琦也不讓他說。
現在進行的這場live淘汰賽是他們最後的“安全屋”,結束之後,陳善弘遲早會找南乙算從他那兒逃跑的帳,甚至會發現他的計劃,因為現在零零散散的信息交付給各方媒體,就不再密不透風,遲早會暴露。
如果不能直接曝光蔣正和陳善弘的交易,也要從別的地方下手,借著直播宣之於眾,有了熱度和關注,才不會被無聲無息地解決掉。
這是他們絕對不能錯過的機會。
南乙陷入沉思之中。
四人來到後台,這裡還能聽到舞台上主持人和無落幾人的聲音,很清晰。
台下,無序角落樂迷的呼聲非常大,喊誰的都有,唯獨沒有秦一隅,他們的尖叫壓過了主持人的聲音,但南乙還是很清楚地聽到他說,無落的票數將會和恆星時刻一起,在所有演出結束後宣布。
他已經懶得去計算分數了,這場比賽的勝負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讓我們再次把掌聲送給無序角落!”
一線之隔的後台,秦一隅聽著這個已經和自己無關的樂隊名,很沉默。忽然,他感覺手背被碰了碰。一回頭,他對上南乙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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