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直接站了起來:“從現在開始。”
就這樣,他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這個並不正常的關系,並在腦中極力地模糊這個詞的定義。這轉變來得太突然,太沒有道理,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明明他隻想要成為秦一隅的隊友,成為那個能比肩他的貝斯手。怎麽會差一點廝混到床上?
秦一隅又是怎麽想的?夢遊的時候吻他,是潛意識在作祟,那清醒之後呢?他昨晚是清醒的吧,是覺得他親起來還不錯?還算舒服?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多了。
他潛意識地劃定了一條界線,線以內是單純消解欲望的需求,線以外是一片空白,南乙決定不去想。
只要稍稍越界,他就會想起高中時曾經在天台目睹過的一次次告白。
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秦一隅長了一張生來就要被人愛的臉,他根本不需要索取。愛和社會資源一樣,都是拚命湧入那些不需要的人懷中。
面對告白不成惱羞成怒的對象,他只會笑。
[你為什麽要生氣?我表現過一點點對你的喜歡嗎?]
[那算喜歡嗎?不是吧,只是好奇而已。]
甚至後來,所有人都傳無序角落的貝斯手許司和他關系匪淺,更有甚者,在拍到許司從他家裡出來之後,直接傳他們在偷偷戀愛。
那時候的南乙是完全不相信的,不是出於信任。
他只是篤定秦一隅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人。
對於這一點,秦一隅也很坦率。在接受一家樂評機構的采訪時,關於“無落為什麽還沒有一首關於愛情的歌”這樣的提問,他的回答,南乙過目不忘。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愛情是什麽。而且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也都不知道,或者說他們都在假裝自己明白。
人活在世界上就是玩兒。就當是遊戲,玩得開心最重要。花那麽多時間去剖析、解讀遊戲規則,不就本末倒置了嗎?所以我從來不會去想愛是什麽,它要發生就發生,不發生,那我的遊戲裡就沒有這一關。]
南乙想,或許他的遊戲也天然沒有設置這一關,面對所有對他示愛的人,他的反應總是冷漠得有些過分。
好麻煩。
我不需要你愛我。我不會,也不懂。
他的愛是恨催生出來的產物,越是恨,他就越愛他的父母,愛離去的每一個親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秦一隅教會他從窒息的人生中砸出喘息的出口,教會他什麽是搖滾,教會他如何跋山涉水地尋找一個人,教會他傾訴,甚至親吻。
但恐怕沒辦法教會他什麽是愛。
“你知道嗎?”身旁的化妝師笑了出來,打斷了南乙的思緒,“你從坐在這兒開始,已經歎了至少三次氣了。”
南乙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勉強扯了扯嘴角。
“笑起來這麽帥,要多笑笑。”化妝師用唇刷沾了唇膏,想給他塗一些,但南乙不喜歡那種感覺。
“知道你平時都是素顏大帥哥,今天是要拍你們樂隊的團體照,不一樣啦。”她笑著說,“馬上要播第二期節目了,贏了淘汰賽的樂隊才能拍呢,到時候官博會發出來,今天就忍一忍,拍完就可以卸掉了。”
南乙不想對她的工作造成麻煩,只能配合。
“你嘴唇好乾啊。”化妝師低頭仔細看了看,“還有破口。”
另一位化妝師也開口:“你也是誒。”
南乙透過鏡子看向另一側,對上了秦一隅的視線。
他平時懶散,今天做了很不一樣的髮型,額發都吹了上去,露出非常英俊的眉眼。
“暖氣開太大了,很乾。”秦一隅解釋說。
這個說法勉強糊弄了過去。已經做完造型的嚴霽和遲之陽被先帶去攝影棚,十分鍾後,南乙和秦一隅也過去了。
化妝師一道跟去,等著做造型部分的調整,其他人還好,遲之陽的頭髮太容易炸毛,拍一下就要整理。
就在等遲之陽噴定型的時候,秦一隅勾住了南乙的脖子晃悠過來,看到化妝助理手上的拍立得。
“這是幹嘛的?”
“拍一些拍攝期間的花絮拍立得,到時候可能會抽獎送給樂迷。”
“是嗎?”秦一隅來勁了,“那給我倆拍一張吧,就這樣!”
他靠得很近,臉頰貼著南乙臉頰,繞過肩頭的手在南乙臉側比了耶,甚至還對著鏡頭wink,簡直不像個樂手,營業起來比愛豆還專業。南乙就不一樣了,全程一副面癱臉。
“那我拍咯?”助理對準了兩人,因為臉實在太好看,忍不住想拍特寫。
誰知剛要按,秦一隅忽然問,“開閃光了嗎?”
“啊?開了,要關嗎?關了不好看。”
“不用,開始吧。”
說完,那隻原本比耶的手輕輕地覆蓋了南乙的雙眼。
他愣了一秒,拍立得就那樣出來了。化妝助理抽出相紙,晃了晃,等待影像一點點浮現後,自己搶先用手機對著拍了一張。
“這個可以不抽獎嗎?”秦一隅問。
“嗯?”小助理眨了眨眼。
“好像沒拍好,送我吧。”秦一隅露出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順利地討到了那張照片,放進了上衣口袋。
“要這個幹什麽?”南乙問。
秦一隅貼到他耳邊,很小聲說:“紀念我們的第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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