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他不下手。”
樓上有動靜,吊燈搖晃,他被眼罩遮蔽的半張臉陷入黑暗,另外半張又在光明中,忽明忽暗。
“他如果能讓我們出局,早就動手了,到現在為止也只能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做手腳,說明他這個太子爺就是虛銜。”
“但這個比賽本來就是資本博弈,你別忘了,之前無序角落的廠牌已經被誠弘收購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秦一隅又進了你的樂隊,他們不會放過你們,遲早會讓誠弘下手。”
南乙點頭,“對啊,我就是在等。”
祁默皺了皺眉:“等?”
“等資本博弈,等另一個玩家下場。”他玩夠了,隨手抹掉桌上的水珠,看向祁默,“等他把恆刻當做他手裡的底牌和棋子。”
他?
祁默望著南乙,神色忽然一變,腦中閃過一個人,當初南乙托他調查過。
他立刻明白了南乙計劃之外的計劃。
只是還有一點,他不確定。
“那秦一隅呢?”他問南乙。
起初,他剛知道南乙一直在找這個人的時候,還特意查過,了解了對方曾經的人氣,和一直以來腥風血雨的體質,還以為他是需要這樣一顆棋子,這對南乙而言再正常不過。
但現在看,南乙似乎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他找這個人,真的只是單純想找到他,和他一起組樂隊。
可是秦一隅無疑是最值得他利用的人。
“他不在這張網裡面嗎?”
一直運籌帷幄的南乙表情忽然變了變,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跟這一切都沒關系。”南乙低聲說,“他不能參與進來。”
祁默是很有分寸感的人,看透不說透,“好吧,你小心一點。”
從那間地下室離開之後,南乙反覆思考著祁默的話。
他的確應該小心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秦一隅的糖衣炮彈轟得飄飄然。
可他的確無法拒絕秦一隅的任何要求。
假如有一天被秦一隅發現,知曉這些,他恐怕會非常驚訝,甚至害怕?畢竟他們現在的關系非比尋常,自己每天親吻的人看起來單純,其實背地裡是個精於算計的報復狂。
這跟恐怖故事也沒區別吧。
不,還是偏執狂。偏執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的程度。
他的心裡忽然冒出一個聲音:說出來啊,告訴他你是怎麽找他的,他那麽討厭被人跟蹤調查,說不定立刻就打消和你當炮友的念頭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是這樣沒錯。
他低下頭,嗅到那朵粉色玫瑰的香氣,發覺自己似乎總在做一些蠢事。
就像他明知道該丟掉這朵花,卻還是留下了。
送花的人一無所知,結束完排練,和嚴霽、阿迅他們定好大致的和弦框架後,回到宿舍休息。時間很晚了,看了一眼和瑞士時間,他決定趁南乙不在給周淮打電話。
周淮沒接,特地回了個視頻電話。
“你小子故意的吧?”秦一隅躺在床上,手托著下巴,“想在我面前秀恩愛啊?”
“秀你大爺。”周淮把鏡頭翻轉過來,對著芝士火鍋一頓拍。
“白人飯可饞不到我,我現在隻想跑出去吃涮羊肉。”
“你快別說了,我也想吃。”鏡頭一轉,周淮的臉重新出現,“找我幹嘛?有屁快放!”
秦一隅一反常態地沒貧嘴,開門見山:“我之前有個箱子,裡面裝的是我高中時候的一些東西,擱你那兒了,你什麽時候回?給我拿過來唄。”
“那麽大一箱子你讓我給你弄過去?你多大面兒啊!”
秦一隅嘖了一聲,“那你拆了,裡面有本《人類群星閃耀時》,你給我捎過來吧,裡面可夾了東西啊,千萬別弄掉了。”
“等我回國吧。”周淮應下了,吃了一大口裹著奶酪的麵包,整張臉皺作一團,“你怎麽樣啊,跟貝斯手大帥哥相處得還不錯吧!”
“我警告你別一口一個大帥哥,你什麽身份啊就亂叫,人有名字。”
正說著,另一個聲音出現,“貝斯手?很帥嗎?我想看看長什麽樣。”
鏡頭一偏,原來是周淮的小男友,長得白白淨淨,挺秀氣。
“有照片兒,我給你找找。”周淮切了出去,秦一隅只能聽聲兒。
他男朋友能不帥嗎。秦一隅嘚瑟得不行,但又答應了南乙不說,只能忍著。
果不其然,他聽見那個小男友驚呼:“真的好好看啊,像模特!不過這個臉……怎麽有點兒眼熟呢。”
“難不成你見過?”
鏡頭裡,周淮賤兮兮的笑臉又一次出現,“不會是在軟件上刷到過吧。”
秦一隅正要發火,沒想到那個小男友先否認了:“不是!我就感覺剛剛還看到過……”
剛剛?
怎麽可能?這會兒南乙應該剛從醫院回來才對。
“我想起來了!手機借我一下!”
就這樣,秦一隅在搖搖晃晃的鏡頭裡看清了他們所處餐廳的全貌,看上去還挺溫馨,地兒不大,白色裝潢暖黃的光,桌子之間挨得很近,客人大多都是白人。
一直快走到門口,他才停下來,鏡頭對準了迎客區的照片牆。
“你還惦記著拍紀念照呢。”周淮在一旁碎碎念,“剛進來就說要拍……我不是說了吃完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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