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南乙很懵,也有些錯愕。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軟肋如此明顯。事情一旦牽扯到秦一隅,他的刀就握不穩了。
他甚至感到懊悔,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秦一隅加入進來。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一己私欲。
如果當初沒有一意孤行,現在的秦一隅依舊很自由,想做什麽做什麽,根本不會被人口誅筆伐。
“小乙。”
嚴霽的聲音喚回了他紛亂狂奔的思緒,南乙回過頭,看向他。
“眼睛還好嗎?聽小陽說你打了針,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醫生說眼底的血塊需要一段時間吸收。”南乙再次恢復了平靜,望著嚴霽,“你呢,家裡的事怎麽樣了?”
“小事,已經解決了。”嚴霽仍舊微笑。
南乙盯著他,有種今天的嚴霽和以往不同的直覺,感覺他似乎有事瞞著。
但看他不願說,南乙也沒有追根刨底。
“雖然我一直知道你情緒很穩定,但這次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嚴霽忽然開口。
南乙看向他:“是嗎?”
“我向醫生打聽了你的狀況,挺嚴重的,但是你一點都不急,再冷靜的人,遇到這種事也不會這麽沉著。”嚴霽嘴角笑意未退,看向他,“就有一種……你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會受傷的感覺。”
這人太敏銳了。
南乙也笑了一下。
“我眼睛的問題是天生的,從小到大,不知道經歷多少次了,已經習慣了。”
嚴霽靜了幾秒。
望著這個比自己小不少的孩子,他忍不住輕聲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健康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南乙知道他是好意,但他不希望任何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聽小陽說你其實才剛十八歲,在我眼裡就還是個小孩兒。我十八歲的時候,連自己想做什麽都不知道,當然,我知道你不一樣。”
嚴霽說著,手放在他肩上,輕按了按,眼神溫柔而誠摯。
“但你其實不需要讓自己這麽辛苦,你可以求助,可以依賴我們,只要你願意。”
南乙眉頭輕微地蹙了一下,沒說話。
“B組三排——可以開始了!”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大喊。
於是他們的對話終止。
所有人再度回到舞台上,各就各位,進行新一輪的彩排。
遲之陽始終感到愧疚,心事重重,因此三輪彩排一結束,在轉場去接受采訪的路上,他就借著上洗手間的空檔,偷偷上了網,想看看輿論有沒有平複。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直接在隔間裡破口大罵。
不顧洗手間其他人的眼光,遲之陽氣勢洶洶衝了出來,質問跟著B組轉場的工作人員。
“你們什麽狗屁公關啊!這個打架的視頻是誰發出來的?!為什麽掐頭去尾了!是不是你們工作人員偷偷錄的?”
他氣到臉都通紅,差點就又衝到攝影助理跟前,但被恆刻其余三人死死拽住。
“操!你們玩兒仙人跳故意搞我們是吧!”
這時候B組眾人才發現,就在他們忙於彩排時,網上竟然莫名流出一則秦一隅打人的現場視頻,很短,只有十秒。
從秦一隅對著總監自報家門開始,結束於他打第二拳的時候。
而南乙受傷離開、眾人為他和燈光組理論、總監堵嘴甩鍋,甚至於後來他還手互毆,這些都沒有出現。秦一隅的現場言論也被用誇張的字幕放大,極其醒目。
在惡意剪輯之下,他被徹底坐實了毆打工作人員的罪名。
“你們是不是瘋了?這明擺了有人偷錄視頻,還故意隻取了其中的一部分!”
“你們是真的不把樂手當人啊,我們就是你們吸引眼球的工具是嗎?”
“還不允許我們用手機,所謂的雙向保密也像笑話一樣,太兒戲了。”
“這個角度很明顯就是現場有人在錄,你們倒是查啊!”
“我不接受,既然你們什麽都管不了,那也別想管控我的發言!”
“太恐怖了……我真的想退賽了。”
就在樂手為視頻而再度失控時,製作人出現了。
“我們正在查,很快就會有結果,我保證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知道安撫不起作用,索性直白說:“你們現在情緒上頭,我知道,也有人說想退賽,理解,但是你們想過自己當初是廢了多大工夫才進來的嗎?
想一想你們為了這一次的live寫的歌,想一想你們之前吃的苦,為了這次淘汰賽,大家花了這麽多時間和心血,臨門一腳了,說不要就不要了?”
采訪間的門又一次推開,裡頭的工作人員伸出半個身子,神色急躁,忙道:“好了沒,人等著呢!快點吧!”
這時,B組的導師趙楠也從走廊另一端快步走來,對眾人沉聲道:“先進去采訪,我知道你們的心情,可是急這一時也起不到作用,我最清楚你們為這首歌付出了多少,無論如何,要保證這一場演出順利結束。”
而製作人也再次開口:“A組和S組的采訪都結束了,現在那些樂評人都在等著,如果想要在這個圈子繼續下去,我勸你們冷靜點。”
這群熱愛音樂的年輕人,默契地同時陷入沉默。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