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對秦一隅說:“我……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其實當時……”
秦一隅直接打斷:“停。”
說完這個字,他自己愣了愣,心想這不是南乙那小子的口頭禪嗎?
但看到許司真的停下來,他又回了神,繼續說:“都過去多久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們之間沒有矛盾,當初鬧得那麽厲害,你夾在我和大成之間兩頭不是人,這我都清楚,所以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聽到他說的話,許司有些驚訝。他甚至露出一絲惶惑的眼神。
“我應該站出來為你說話的,可是他們對我說,如果我……”
“如果你幫我,下場和我一樣。”秦一隅直接打斷了他,甚至還笑了,“我都懂啊,你性格溫吞,怎麽跟於昇那種老狐狸鬥啊。何況當初就算你站出來幫我,結果難道會有什麽不同嗎?不會啊。”
他笑起來的樣子,甚至讓許司想到了對他表白的那一次。
那是秦一隅離隊事件發生的兩個月前,是許司的生日,當時他們剛結束了一場演出,找了間日料店為他慶生。
當時的秦一隅是唯一沒有為他提前準備禮物的人,他看上去有些抱歉,笑著說明天就去買,問他想要什麽。
當時的許司靜了幾秒鍾,說想吃雪糕,想讓他現在陪他去隔壁的便利店買了。
“就這?行啊,走。”秦一隅當下就應了。
他知道秦一隅不會記得,秦一隅從來不會去記住任何人的生日,他心裡只有自己,這沒什麽。秦一隅願意起身陪他去買,已經很好了。
那間便利店的背後有一片很小的廣場,說是廣場,其實和樹林差不多,植被茂密,四處放置著長椅,時不時會有一些幽會的小情侶出沒。
因此當時和秦一隅並肩吃著冰淇淋,走在那條小路上時,許司真的產生了某種甜蜜的幻覺。他被那幻覺衝昏了頭腦,停下腳步,輕聲對他表白了。
“我喜歡你。”
可秦一隅的第一反應卻是開玩笑:“我知道啊,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大家都喜歡我。”
他有些受傷地重複了一遍,並且認真告訴秦一隅,“不是喜歡同學和隊友的喜歡,是戀愛的那種喜歡。”
他以為秦一隅會被嚇到,或者至少愣個幾秒。
可他都沒有,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月光把他臉上的不在意照得那麽清晰。
“好吧。”秦一隅說,“我知道了。”
他吃完了那一小盒冰淇淋,抬起手,高高地將包裝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然後轉頭笑了一下。
“為了不影響咱們樂隊的和諧發展,我會當做沒有聽到的。”
這句話是真的,秦一隅仿佛沒有聽見那樣,回去分了蛋糕,開開心心唱了生日快樂歌,然後就找借口溜掉了。
如果不是被樂迷拍到他在公園看大爺下棋,許司都不會知道,他不在乎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從始至終,秦一隅都真實到近乎殘忍。
許司一面為此難過,一面又唾棄自己的難過。這不就是他喜歡秦一隅的地方嗎?為什麽現在要傷心呢。
秦一隅對任何人不都是這樣嗎?
許司的手插在口袋裡,攥緊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他一直想給秦一隅的。可現在,他被失落感衝昏了頭腦。
他甚至有些混亂地想,秦一隅不選無落作為隊友,是不是多多少少還有一絲放不下,還有一點恨,而不是像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麽不在乎。
他只能這麽想了。
“風太大了。”秦一隅看了他一眼,“你身體不好,別跟這兒杵著了,回去吧。”
許司沒說話,還和過去一樣,沉默地跟在秦一隅身後,仿佛他們還是同一支樂隊的吉他手和貝斯手,就這樣回到CB大樓,進入電梯。
秦一隅搞不懂,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還要道歉,難道如果他接受了,一切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嗎?
如果換做其他人,秦一隅早就要開始罵人了,但他知道許司有抑鬱症,並不想引起他的負面情緒。
兩個人在電梯裡格外沉默,直到許司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尷尬的氣氛才被打破。
秦一隅憋得難受,好不容易有了個契機,於是開玩笑道:“你看,我說什麽來著?這鬼地方風大得要命,非得站那兒聊。”
電梯門打開,他一邊想往外走,一邊續道:“回去洗個熱水澡,別真凍著了,到時候還要去滑雪……”
他沒說完,因為打開的電梯門背後,是南乙。
還有那個該死的黏人精尼克。
“誒?好巧啊!”尼克說,“你們去哪兒了?我和小乙想溜出去買零食,要幫你們帶什麽嗎?”
小乙??
還溜出去買零食??
你自己去不行嗎?非得拐帶別人的男朋友嗎?
秦一隅咽下不爽,擠出笑臉:“帶上我吧。”
許司看向他,眨了眨眼。
站在電梯門外的南乙卻直接說:“那你們去吧。”
說完他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尼克也傻眼了,和秦一隅面面相覷之後,飛快追過去:“哎小乙,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等我一下。”
“等什麽啊?”秦一隅一把拽住尼克,拿出殺人藏屍的力氣把他拖進電梯裡,告訴他,“便利店按1樓,執生宿舍按15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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