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肯定是被發現,被扔了。
秦一隅歎了口氣,挨著南乙坐下,偏著頭,相當專注地看他寫的譜子和歌詞,正看到被手臂壓住的部分,南乙的手忽然動了動。
醒了?
只見南乙昏昏沉沉地支起上半身,垂著腦袋,光太亮,沒睜開眼,手臂似乎麻得厲害,手指艱難地張開。
“手麻了吧。”秦一隅很小聲問。
南乙動作緩慢地轉過臉,眼睛睜開一點兒縫,迷迷糊糊的,盯了一會兒,還以為是自己做夢。
秦一隅怎麽可能這麽早來這兒。
肯定是在做夢。
沒睡夠的南乙又一次閉上了眼,腦袋晃悠、晃悠,垂下來,額頭抵住了秦一隅的肩,呼吸又一次沉了下去。
對南乙難得的主動,秦一隅怔了一秒,心情一下子直衝雲霄。他相當順手地將他擱在桌面上的手拿到下面,兩手握住其中一隻,揉了揉。
“這樣麻勁兒消得快點兒。”他壓低聲音說。
聽到這句,南乙忽然覺得不對。
怎麽會這麽真實?
氣味也是……
他閉著眼,稍稍抬了點頭,鼻尖抵在秦一隅肩膀,仔細嗅了好幾下,然後忽然睜開眼。
因為秦一隅偷偷拉著他的手十指相扣了。
“醒了?”
秦一隅憋著笑,眼神朝攝像頭那兒瞟了一下,衝他使了個眼色。
南乙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從他肩頭離開,彎下腰,雙手的掌根扶住太陽穴,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誰成想,他這一彎腰,一朵花輕飄飄從胸口掉出來,落到地上。
他正要去撿,卻晚了一步,讓秦一隅搶了先。再直起身子時,那朵名為“獅子座”的小玫瑰花已經落到秦一隅手上。
秦一隅沒出聲,隻用唇語對他說:“你沒扔啊。”
下一秒,他將那朵粉色的花別在南乙的耳朵上,露出笑臉。
又是那種明晃晃的、帶著少年氣,還有些得意的笑,黑沉沉的眼睛彎成兩叢新月,卻還是很亮。這張笑臉招了不知多少人的喜歡,又傷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在學校裡是這樣笑,舞台上也是,甚至躲進開滿鮮花的山野,躺在一群山羊中間,也還是沒變。
南乙收回了被他扣住的手,攥成了拳。他完全清醒過來,意識到這舉動有多驚險。這不是臥室,是布了攝像頭的排練室。
“你這麽早就來了。”
秦一隅點了點頭,“對啊,怎麽樣,眼睛還好嗎?”
“還好,沒事。”南乙想起剛剛近乎偷情的肢體接觸,還心有余悸。他取下耳朵邊的花,放在桌上。
“正好你來了,要不要試一下我寫的貝斯線?”
秦一隅點了點頭,“好啊。”
可就在南乙取了琴,低頭調試的時候,忽然聽到他新的發問。
聲音很輕,也很突兀。
“南乙,你去過雲南嗎?”
作者有話說:
你們倆是不給cpf活路啊,排練室這段秦南自乙姐嗑到暈厥
第53章 推理遊戲
有時候南乙想,秦一隅的心可能永遠也不會變老。
即便他受盡打擊,也永遠無法變成空洞昏噩的“大人”——被既定規則傾軋成行走的爛肉,靠煙和啤酒來防止腐壞,直到有一天這副骨架徹底散開,跌入墳墓中。
他不會,他對這個世界始終好奇,始終葆有一種殘忍的天真。
這是秦一隅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南乙最喜歡的地方。他過去認為自己很了解秦一隅,但卻不然,一直到秦一隅坦白自己早就知道“小幽靈”的存在,他的形象才在南乙心中變得完整。
他是個將世間萬物都當做遊戲來玩的人。
因此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南乙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秘密快被揭穿的慌張,反而在心中發出喟歎: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忍受著刺眼的雪光站在山頂,一次次滑下去時,和林逸青提出想要知道周淮下落時,前往雲南,留下那份不起眼的禮物時,南乙都有過隱隱的期待。
所以他故意不要求林逸青保守秘密,故意在一起離開瘋樂營外出時,買口味類似的點心送給秦一隅。
南乙很矛盾,既不想讓秦一隅立刻發現,又不願一點痕跡都不留。
一如他既不希望在秦一隅面前暴露真實的陰暗面,一再聲稱自己不需要被他記住,卻又不自覺在他人生中的許多片段,悄悄印上自己的指紋。
如果無法成為這個人生命中無可拒絕的救世主,至少要成為他平淡日常裡的一道蛇影。
做那段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怪異、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的經歷。
就像連環殺手犯罪後通常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盡管他們不願落網,卻很享受被剖析、被追逐、被銘記的快樂。
南乙仍舊垂著臉,手指輕輕地撥在弦上,語氣也輕描淡寫。
“去過啊。”
他說完,甚至還抬了頭,望向秦一隅期待的眼,與他對視了幾秒。
“怎麽了?”
他笑眯眯問:“什麽時候去的?去的哪兒?”
秦一隅一點也不像咬鉤的魚。
他是用手攥住了鉤子,硬生生拽住南乙,不讓他走。
面對鏡頭,兩個人都開始說謎語。
“去過好幾次。”南乙試著彈了幾個音,“你問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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