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與舟笑了,用空著的手握住了莊定湉的手,有點幼稚地晃了晃。
露營區就在音樂節場地旁邊,出了門,走七八分鍾就能看到露營區的牌子。今天雖然還是音樂節前一天,已經有不少樂迷到了,拖著行李箱,拎著帳篷,甚至還有用露營車拉了好幾箱啤酒的。
露營區是免費的,第一次進要憑音樂節門票領取手環,後面再進就只要出示手環即可。錢與舟和莊定湉有工作證,就直接進去了。
錢與舟訂了官方的帳篷,一是方便,官方的帳篷不用自己搭建,可以拎包入住,二是官方帳篷區是單獨的一塊,離門口近,人也相對少一些。
錢與舟去辦手續,莊定湉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張望著。
露營區很大,一眼望不到頭,四周用鐵皮圍了起來。已經扎起了很多帳篷,有些樂迷裝備齊全,連天幕也搭了起來。
除了這些露營裝備外,還有很多旗幟和橫幅,莊定湉看見有個年輕人正坐在小馬扎上抱著吉他,旁若無人地唱歌。他旁邊就掛著一面旗,白底紅字寫著:“我要山,要海,要自由。”
這裡很嘈雜,除了人聲,還有此起彼伏的音樂聲,有人帶了音響,在放自己喜歡的歌。
如此忙碌,如此鮮活。
錢與舟抱著睡袋,從後面碰碰莊定湉的肩膀,笑著說:“湉哥,幫忙拿一下防潮墊。”
莊定湉抱著防潮墊跟著錢與舟走,官方帳篷區就看起來規整多了,兩種尺寸的帳篷整齊地排列著。錢與舟找到序號7,彎腰拉開帳篷的拉鏈,說:“我定了個三人帳篷,睡起來寬敞點。”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帳篷,還算寬敞。莊定湉站在後面探頭,他看著錢與舟在睡覺那間裡鋪上防潮墊,然後把睡袋打開,他做這件事很熟練,很快就弄好了。
緊接著錢與舟爬出來,把臥室這一側的拉鏈拉好,他對莊定湉說:“這個天,可不能讓蚊子鑽進來。”
莊定湉和他開玩笑:“反正蚊子隻咬你。”
錢與舟衝他扮鬼臉,然後繞到另一側,把客廳那側的門拉開,用杆子撐起來。
“我租了兩個椅子,一會兒拿過來放在這裡,我們可以坐著曬曬太陽。”錢與舟說。
莊定湉由衷地講:“你好厲害,經常露營嗎?”
錢與舟壓了壓嘴角,說:“還好啦,偶爾會跟他們去露營,但不過夜的,我上一次睡帳篷還是在大學的時候,也是音樂節。”
莊定湉很感興趣地問:“也是這個音樂節嗎?”
錢與舟點點頭,他朝莊定湉伸出手,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莊定湉不明所以,但還是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怎麽了?”
“去拿椅子,邊走邊說。”錢與舟用了點力,把莊定湉扯到自己身邊。
莊定湉任由他牽著,兩個人在帳篷之間穿行,陽光輕柔地落下,曬得發心發燙。
離開官方帳篷區,樂迷自己扎的帳篷排列就沒有那麽整齊了,各種顏色各種型號,擠擠挨挨,像一片繽紛的帳篷海。
錢與舟時不時看手機找路,越走越摸不著頭腦。
莊定湉看出來他路癡又犯了,探頭過來,看了聊天框裡的描述,下了結論:“好像走反了。”
錢與舟尷尬地咳嗽一聲:“這裡長得太像了。”
這下換莊定湉拉著他走了,錢與舟特別崇拜地說:“湉哥,你好厲害。”
莊定湉被他逗笑,他的表情和姿態都很放松,他有點感慨地說:“這裡真的好熱鬧。”
“晚上還要熱鬧呢。”錢與舟說,“看完演出回來,大家都不睡覺的,會在營區裡唱歌,巡酒,像狂歡一樣。”
“巡酒?”莊定湉不太明白。
“很多人會一邊拿著啤酒一邊在營區轉,看到人就碰杯,說新年快樂。”錢與舟笑了一下,“你晚上就會看到的,有個心理準備。”
“甚至會有人拿著喇叭循環播放,問還有沒有能喝的,找人拚酒。”
莊定湉有點震驚:“酒鬼大集合啊。”
錢與舟也是半個酒鬼,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說:“畢竟酒精和搖滾樂最搭配了。”
莊定湉看著他:“那你晚上要不要去和他們喝酒?”
錢與舟搖頭:“酒什麽時候都能喝,晚上我要和你躺在帳篷裡聽歌。”
莊定湉想了想,覺得不錯。
繞來繞去終於找到了人,錢與舟跟他拿了兩把戶外椅,還有個折疊桌。他們回到帳篷那裡,把椅子和桌子都支起來。
“休息一會兒吧。”錢與舟一屁股坐下了。
今天天氣還算舒適,太陽也不灼人,間歇性有風吹過來,夾雜著水汽和淡淡的腥味。
“說起來,海就在旁邊嗎?”莊定湉問。
錢與舟點了點頭:“不遠,一會兒帶你去看海。”
莊定湉也坐下來,他把腿伸直了,很自在地伸了一個懶腰。
莊定湉有點困,就把眼睛闔了起來,半夢半醒間聽到錢與舟和別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旁邊帳篷的人,在問他們是哪裡過來的。
錢與舟總有和人輕易混熟的本事,莊定湉混沌地想著。
這一塊的草地有幾株草長得特別高,隨著風搖擺起來,輕輕擦過莊定湉的腳踝。
他聽到四面八方傳來音樂的聲音,很近的地方有笑聲,舞台區試音的鼓點要更遠一些,很有節奏地打在他心上。最後一切聲音都低下去,他聽到遠處傳來了模糊的潮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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