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與舟轉過頭,語氣帶著笑:“湉哥,你快來看,好漂亮。”
莊定湉正在整理衣服,他把兩個人的衣服都掛好,淡淡地說:“你一個蘇州人到烏鎮怎麽這麽興奮?”
錢與舟傻樂:“出來玩和在家裡能一樣嗎?在家我最怕朋友來蘇州點名要去平江路,人太多了。”
“換個地方人擠人就願意是吧。”莊定湉被他逗笑。
錢與舟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拍照。
莊定湉看了一眼手機,說:“陳嘉禾也到了,他問我們要不要去坐船。”
錢與舟指了指外面:“好啊,就是這種搖櫓船嗎?”
外面的河道上正好有幾艘船經過,遊客穿著救生衣坐在上面,船工站在船頭。其中還夾雜著一艘電動的小船,上面放著行李箱。錢與舟看得津津有味:“原來我們的行李是這樣送的,好方便。”
莊定湉也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說:“稍微收拾一下出門吧,這幾天人多,坐船可能要排隊。”
他們在民宿大廳碰了頭,李悅琪穿了一件黑色的無袖連衣裙,帶了一頂小禮帽。陳嘉禾依然是萬年不變的襯衫加西裝褲,隻解開了最頂上的那粒扣子。
他們沿著石板路步行去碼頭,今天天氣好,水波映在河岸邊的樹葉上,輕輕緩緩地晃。
粉牆黛瓦,小橋流水,是江南的標志,走在青石板路上,鞋跟輕磕出來的聲響,帶來一種悠閑的古意。
臨近飯點,坐船的人不多,他們等了一會兒就上了船。
烏鎮的船在河上行走,河道狹窄,兩岸風景秀麗,和西湖的不一樣,白堤的遊船坐著讓錢與舟覺得廣闊,這裡更為精致。
錢與舟覺得每一麵粉牆都像一幅畫,歲月在牆面留下斑駁的印記,和樹的影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說起來,我和湉湉第一次見面還是在烏鎮呢。”陳嘉禾突然開口。
大家都抬頭看他,李悅琪都有點驚訝:“在你們父母認識之前嗎?”
陳嘉禾點了點頭,輕笑:“後來我爸叫我去吃飯,見一見阿姨和她兒子,在餐廳門口我們又碰上了,打了招呼之後一起進去,沒想到最後坐到了一張桌子上。”
“這麽巧。”李悅琪“哇”了一聲,“世界真小。”
錢與舟有點在意地看莊定湉:“你都沒跟我提過這件事。”
莊定湉正側著臉看水面,不太在意地講:“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陳嘉禾看著莊定湉,目光有些赤裸:“是啊,那時候湉湉還在讀大學。”
錢與舟好奇地問:“那那次也是來戲劇節嗎?”
莊定湉“嗯”了一聲。
“我們先是在排隊坐船的時候碰到的,就一起拚了船,之後看話劇又是同一場,我們恰好都是一個人來的,就約著一起玩,第二天去看了青年競演。”陳嘉禾表情變得很溫和,“那會兒智能手機還沒那麽普及,我們是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莊定湉看起來對回憶往昔沒有興趣,他專注地看著水面的褶皺。
李悅琪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她靠著陳嘉禾,有點撒嬌似的講:“你倆的相遇都可以去寫小說了。”
陳嘉禾眼睛依舊盯著莊定湉,他很自然地說:“所以之後我們也來了好幾次戲劇節,直到後來我出國。”
錢與舟越聽越詫異,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往事,他對兄弟倆的猜測在這一刻全部推翻,他有些想不明白,以前能每年約去戲劇節的人,怎麽現在的關系會變得這麽僵?
隨即錢與舟又有些鬱悶,他發現莊定湉對他守口如瓶不僅僅局限於工作上的煩心事,連帶著過往種種他都絕口不提。
他不知道他喜歡看劇,不知道他和陳嘉禾的相識在這麽早之前,不知道他的大學生活是如何度過的,不知道過去的一切。
錢與舟感到一陣沮喪,他勉強扯了個笑容出來,說:“沒想到你們是在這裡認識的,我之前還覺得你們關系不好。”
“我出國之後聯系比較少,其實湉湉有時候也有點孩子脾氣,因為這事他一直怪我。”陳嘉禾的語氣很溫和,表情煞有其事的。
莊定湉終於不再看窗外,他轉過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陳嘉禾,無語地說:“根本沒有這回事。”
陳嘉禾看著他,笑了笑。
錢與舟覺得這個笑很怪,對於繼兄弟的關系來說,這個笑好像有點太親密了。他下意識低頭,去看莊定湉的手,他們的婚戒好好地戴在那裡。
錢與舟就伸手,握住了,感受到莊定湉手心的熱度之後,他才感覺好了一點。
坐完船他們找了個餐館吃飯,做的都是家常菜,味道無功無過,窗邊的風景是加分項。
晚上的劇在日月廣場,進去之後錢與舟才知道這是個露天的場地,看台是階梯狀的,每一排都放著坐墊。
這裡就坐對排不對號,位置先到先得,他們到的比較晚,好位置都被人調走了。於是錢與舟坐在最裡面,莊定湉在他左手邊,然後是陳嘉禾和李悅琪。
天色已晚,今晚是滿月,月亮清朗地掛在深藍色的夜幕中。
他們坐了一會兒,莊定湉突然起身,跟錢與舟說:“換個位置。”
錢與舟不明所以,但還是立馬起身和他交換了位置,重新坐下後,他湊過去問:“怎麽了?”
莊定湉壓低聲音:“沒什麽,就是聞不慣陳嘉禾身上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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