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試一次,打火機終於把香煙點燃,兩人之間燃燒起一點細小的火星,煙草的味道溢出來,被風瞬間稀釋,一點都不嗆人。
錢與舟呼出一口氣,笑著說:“終於點著了。”
他抬起頭,才發現剛剛為了擋風,他和莊定湉不知不覺就靠得那麽近,現在呼吸近在咫尺。
那麽恰好,莊定湉頭頂的天空炸開一朵盛大的煙花,把他的臉照得發亮。
錢與舟的喉結滾了滾,他強行把自己的目光從莊定湉臉上撕扯下來,說:“我幫你點。”
仙女棒是最實惠的煙花,拿在手裡又很漂亮。
兩個人很幼稚地甩著仙女棒,錢與舟說,他要寫個新年快樂。
莊定湉看著他寫,很捧場地說:“寫得很好。”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兩個紅包,遞給錢與舟:“爺爺奶奶給的,謝謝他們的好意,但我沒有立場拿,你收著吧。”
錢與舟臉上的笑僵了僵,他搖搖頭,說:“沒關系的,你拿著,他倆沒來婚禮,不然早就給你了。”
莊定湉有點強勢地把兩個紅包直接塞進錢與舟的口袋,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錢與舟有點受傷,但垂下眼睛,悶悶地“哦”了一聲。
莊定湉看出他的失落,就說了一句:“唱首歌給我聽吧,就當交換。”
錢與舟又點一根仙女棒,隔著劈裡啪啦的焰火,莊定湉的面目變得模糊。
他想自己真的太遲鈍了,連他的父母都跟他說過不止一次,莊定湉心思重,很多事情不會說,但看得比誰都明白。
莊定湉知道李思齊這件事這麽久,到底攢了多少失望呢?
錢與舟苦笑了一下,他沒有拒絕,他想他和莊定湉可能沒有多少獨處的機會了,那這一次,還是讓氛圍好一些。
錢與舟遞了一根剛剛點燃的仙女棒給莊定湉,輕輕地開口。
這是一首粵語歌,莊定湉曾經聽過,但大部分詞很模糊,只有中間那段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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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過得很快樂
隻我一人未發覺
如能忘掉渴望
歲月長衣衫薄
風又起,割過眼角的觸感像一把刀刃,莊定湉覺得有些冷,但一切都已經不同,此時此刻,他們沒有了擁抱的理由。
焰火燒到盡頭就熄滅了,花火的壽命如此短暫,他們之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面前是一條河,隱約泛著灰色的光,可以聽到水流動的聲音,像是一條巨大的魚在翻動身體。
錢與舟按了按眼角,輕聲說:“很多事情都對不起。”
莊定湉低頭笑了下,有點苦澀:“與舟,不要再道歉了,真要細究,我也該說很多句對不起。”
錢與舟微微仰起臉,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月亮也看不清,他盡量使用了輕松的口吻:“好了,那我不說對不起了,你也別說都過去了。”
莊定湉低低地“嗯”了一聲,他注意到,錢與舟手裡那根煙,也快要燃盡了。
緊接著,他就看到錢與舟拿起了那根煙,送到嘴邊,用嘴唇裹住了,有些用力地吸了一口。
莊定湉看到那顆橙色的火星劇烈地閃了一下,煙灰落下來,直接被風卷走了。
莊定湉聞到那股煙草的味道,他突然意識到,錢與舟當著他的面抽煙的次數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陳嘉禾婚禮結束之後,他任性地問他要不要結婚,第二次是現在。
錢與舟把煙撳滅在水泥地上,他扯出一個笑容,對莊定湉說:“湉哥,以後我們還能是朋友吧。”
莊定湉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他看著錢與舟乾淨透澈的眼睛,一時間沒辦法回答。
錢與舟隻當他是默認了,他又笑了笑,假裝灑脫地講:“以後有什麽需要的,隨時找我幫忙。”
作者有話說:
《再見二丁目》楊千嬅
第63章 我要把我的生命奉獻給音樂
莊定湉回杭州的時候是年初三,錢與舟跟他一起走的,來蘇州的時候沒什麽行李,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大包小包一堆東西。
錢明昭堅持讓錢與舟開家裡的車回去,省得東西不好拿。
莊定湉也沒拒絕,他乖乖坐在副駕駛,和錢與舟的爸媽揮手再見。
回程差不多需要兩個小時,莊定湉上車就睡覺,兩個人也沒說什麽話。
大年三十之後,他倆就處於一個相敬如賓的狀態。晚上睡覺的時候,錢與舟會在中間擺放一個玩偶,充當隔斷。
年初一在走親戚中度過,晚上被爸媽帶去看了個合家歡大電影。電影院坐得滿滿當當,錢與舟買了爆米花和冰激凌,放在他和莊定湉中間。
年初二又是拜年和吃飯,葉輕舟怕莊定湉無聊,就讓錢與舟帶他出去玩。但過年哪裡都人多,兩個人在外面轉了轉,最後找了家過年也堅持開業的咖啡廳坐了一下午。
話說開之後,錢與舟刻意把相處放得像普通朋友,他們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到了杭州之後,錢與舟把莊定湉送到小區樓下,說要幫他把東西搬上去。
莊定湉打開門,第一時間喊嘟嘟的名字,嘟嘟正趴在貓窩上,聽到呼喚歪了歪腦袋,然後往旁邊一倒,軟綿綿地倒下了。
莊定湉笑著走過去,揉了揉它的肚子,又對錢與舟說:“謝謝你幫忙,我給你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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