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宇離開樂隊多年,並且幾乎和大家斷了聯系,哪怕現在樂隊重組,成年人的邊界感也不會讓他們突兀地去找他詢問,要不要跨城來看這個演出。
但此時此刻,好像一切都沒有變,朋友們聚在一起,喝酒,談天,詢問近況。
莊定湉有點累,也沒什麽胃口,就慢悠悠地喝水。
隔了一會兒,服務員走過來,拿了一碗單獨的赤豆元宵,放到莊定湉手邊。
白瓷碗裡裝著紅豆沙,上面灑滿了桂花。
莊定湉表情有點詫異,他下意識問服務員:“這是大家都有的嗎?”
服務員微笑著說:“這是單點給您的。”
莊定湉抬起頭看錢與舟,錢與舟衝他笑了一下,他們之間隔了一個座位,錢與舟比了個口型。
“多吃點。”
莊定湉衝他笑了一下,然後拿起杓子,攪了攪。
桂花和紅豆沙的氣味混在一起,是一股濃鬱的甜香。
莊定湉吃得很慢,香氣粘在他的味蕾上,熏得他腦袋有些發暈。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聽到薑聞晝問錢與舟:“紋身疼不疼啊?”
錢與舟回他:“要看紋在哪裡了,有些地方特別疼。”
“紋哪裡最疼?”薑聞晝問。
錢與舟做了個動作,但莊定湉正埋頭吃小圓子,沒有看見他指了哪裡。
“這裡吧,差點疼哭了。”他聽見錢與舟說。
莊定湉知道錢與舟身上的那幾個紋身,他估計錢與舟指的是後頸上的那一個。
“為什麽紋的?”薑聞晝好奇地問。
錢與舟停頓了兩秒,說:“為了一個人。”
莊定湉握著杓子的手一緊,他想起剛剛李思齊挑釁的話語。
“你知道他身上的紋身與我有關嗎?”
莊定湉閉了閉眼睛,在過去的很多時候,他當然猜測過這件事。人們總會賦予紋身以特殊意義,而處於愛情中的人們,也熱衷於用紋身來訴說誓言。
錢與舟身上三個紋身,吉他是他的熱愛和夢想,另外的月亮和蝴蝶象征意味明顯,或許都是他那個白月光的烙印。
莊定湉假裝沒聽到那樣,繼續吃東西,他的動作變得機械起來,但他必須要完成這個動作,不然他一定會控制不住顫抖。
畢竟他們兩個人已經把話說開,那錢與舟在哪裡談起李思齊都與他無關。
薑聞晝有點八卦地說:“看來是有故事的紋身。”
錢與舟笑了笑:“因為失去了才發現他真的對我很重要,有天晚上睡不著覺,就去紋了。”
莊定湉放下杓子,站起來,他有些聽不下去了。
錢與舟能如此坦蕩,但他不行。
莊定湉害怕自己再聽下去,就要忍不住跟錢與舟說,你那個白月光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綠茶,偽善者。今天還在我面前挑釁,想要離間我們早就失敗的婚姻。
他最愛你的時候,也只不過把你當做一件漂亮的飾品,用來裝點他的虛榮心。
但這些話莊定湉沒法說,他從一開始就拿了最差的劇本,又走最爛的路,注定就是輸。
於是他選擇做逃兵,膽小鬼,這是他最擅長的手段,只要聽不見,看不到,就可以騙自己一切都還好。
錢與舟看著開了又關的包廂門有些詫異,他不知道莊定湉是不是聽到了他這句剖白。
可如果聽到了,卻逃跑,又是什麽意思?
薑聞晝仔細看著錢與舟的手指,問:“所以這是什麽鳥?”
錢與舟屈了一下他的左手無名指,輕輕地講:“紋身師問我想要紋個什麽樣的圖案,我就想到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出自一句詩。”
錢與舟想起很早之前的某一天,他們剛剛確定戀愛關系,去花港觀魚玩,走到一半下起了雨,隻好就近在長廊裡避雨。
因為雨一直不停,他們聽著雨聲聊了很多事,錢與舟問起莊定湉名字的意思,莊定湉說這是他外公起的。
那個時候湖面上起淡淡的霧氣,伴著雨絲搖曳,不知名的水鳥在遠處梳理羽毛,偶爾會突然撲棱翅膀。
莊定湉看著雨水在水面形成的交錯漣漪,輕輕開口:
“白鷺煙分光的的,微漣風定翠湉湉。”
作者有話說:
與舟手指的新紋身第一次出現在59章
第75章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這次聚餐之後,錢與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莊定湉。
新專輯發布之後,樂隊的巡演在六月初開始,為了省錢,他們把行程安排得很緊,三個月的時間,要走過28個城市。
因為沒錢請經紀人,所以張弛和錢與舟一起排行程,定酒店,每隔一周就在買新的車票。
張明熙和江一帆圍觀過這兩個計劃型人格做的可怕表格,事無巨細到連下了車站去場地的交通方式都準備了planABC,每一個都寫明了預計時間。
江一帆最討厭這種表格,看了第一行就失去耐心,他說:“算了,我服從你們安排聽指揮就行。”
“指哪打哪。”張明熙接話。
這樣的密集演出很磨人,但站上舞台又覺得一路的顛簸都是值得的,錢與舟無數次在台上鞠躬感謝大家的到來,充滿期待地說下次再見。
而頻繁的演出又是鍛煉樂隊現場能力的最好方式。廈門場的時候唱到結尾突然停了電,最後兩首歌,他們乾脆做了不插電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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