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燁清含糊地“嗯”了一聲。這時候周嶼過來拍了拍莊定湉的肩膀,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海報筒:“巡演海報的事情謝謝你,畫得太好看了,這是給你的,還有我們樂隊的簽名專輯,你可別嫌棄。”
莊定湉認真看了看,道了謝。
周嶼在他身旁坐下來,又說:“今天票都賣完了,超棒的。”
莊定湉看著前面屏幕上樂隊的logo,很高興地說:“都一年多了,看他們被那麽多人喜歡,真好。”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月圓五十次樂隊的演出很密集,他們音樂節的價格壓得很低,就是為了多點演出機會。
歌曲本身質量好,現場演出真誠扎實,加上網絡曝光和一些運氣,重組後的月圓五十次,走得格外順利。
“說起來,他們重組後的第一次演出我也看了。”周嶼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拿出手機開始翻,“那時候我還答應舟哥要把視頻發給你呢,結果我後來給忘了。”
周嶼找到了他錄的幾段視頻,通通發給了莊定湉。
“那天你因為工作沒來吧,舟哥最後還提到你了。”周嶼指了指其中一個藍色燈光的視頻。
莊定湉把視頻點開,這會兒場地裡有點吵,他就把手機舉到耳朵邊上,他聽到錢與舟的聲音。
他記得那天他沒有聽完整場演出就走了,所以他錯過了這段話。
“新歌和一個人有關。”
錢與舟笑著說,聽起來坦蕩無比。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莊定湉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放下,暫停了視頻。他有些失態,簡直不敢再聽下去。
他有些呆滯地看著屏幕,視頻拍攝的距離很遠,所以有些模糊,錢與舟站在舞台中央,有一束光溫柔地打下來,像一個燈罩。
“我多希望他也能在這裡。”
一年前的錢與舟,說這句話的時候,聽起來格外遺憾。錢與舟不知道也沒有抱有期望,他以為莊定湉不會來。
“下一首歌,送給最重要的人。”
莊定湉聽得眼睛都紅了。在他們不歡而散之後,在他們用最狠的話刺痛彼此的心臟之後,在莊定湉以為這段關系不可轉圜之後,錢與舟在無數陌生人面前,絕望而寂寞地袒露了他的真心。
莊定湉卻沒有聽到。
緣分的輪轉就是充滿了陰差陽錯,明明莊定湉認為自己現在已經足夠幸運,但聽到這一段延遲的被他錯過的剖白之後,他還是難過得像被洪水淹沒。
哪怕他很清楚,當時的他,就算聽到了,也是不敢相信不敢爭取的。
但他真的不該賭氣丟掉那個戒指的。
莊定湉手都有些顫抖,他很慶幸場地很暗,沒有人會察覺到他的失態。
突然的歡呼聲,把他拉回現實,在他恍神的時候,場地燈光全暗了。大屏幕上開始出現影像,這是大家夥為了這次演出,特意拍的小短片。
他們甚至找到了過去的影像,多年前北京逼仄的小酒館裡,窄得幾乎邁不開步子的小舞台上,幾個年輕人仿佛用盡生命在演出。
這種生命力就像樹的根系,密密麻麻連接的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同樣充滿理想和不安的年輕人。
後面的剪輯就變得快速,重組之後不斷的演出,不斷的舟車勞頓,無數次的鞠躬謝幕,還有閃過的無數陌生的屬於觀眾的臉。
影像和現實照應,台下爆發出一陣更加熱烈的歡呼聲,在這樣的聲浪中,月圓五十次樂隊上台了。他們簡單的揮了揮手,就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錢與舟站到中間,沒有說話,他低頭掃弦,晃著身體,直接進入第一首歌。
莊定湉看得有些呆,前面響起的尖叫聲幾乎讓他失聰。
錢與舟居然弄了個紅頭髮。
正紅色,真的很適合他,張揚而熱烈。
他穿的一身衣服是莊定湉挑的,黑背心黑皮衣,一條丁零當啷都是洞的牛仔褲。他的胸前掛著一根細長的項鏈,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現場氣氛一下子變得很熱烈,周嶼已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趴到前面的欄杆上,和觀眾一起隨著音樂的節拍跳了起來。
莊青岑是最適應這種氛圍的人,她也站起來,拿出手機,記錄下這一首歌。
音樂聲把莊定湉心裡的壞情緒通通驅趕到角落裡,他聽到歌詞,又想到錢與舟說過的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話。於是他也起身,放任自己流淌進這一場屬於音樂的狂歡之中。
演出進行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江一帆對著話筒說:“大家可能不知道,今天我們舟哥的爸爸媽媽也在現場。”
鼓手應景地打出一串急促的鼓點,江一帆朝最後面揮了揮手:“叔叔阿姨,我們演得怎麽樣?”
觀眾們紛紛轉過頭,發出一陣歡呼。
大家這會兒都站著,好多目光齊齊地看過來,錢明昭很熟練地舉起手,揮了揮。揮完又覺得這樣不太合適,就鼓起了掌。
葉輕舟比了個大拇指,笑得很快樂。
周嶼代表大家,格外響亮地喊了句:“叔叔阿姨覺得特別好!”
於是所有人都笑著鼓起掌來,張弛像個說相聲的,提高語調說:“怪不得感覺舟哥今天演得那麽拘謹!”
錢與舟舉手投降,為自己辯駁:“我明明演得格外熱情。”
“還有兩個帥哥是誰?”後面有個觀眾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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