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那群小孩子學舌,吳長樂不高興了。
張老師看著他的臉色,歎了口氣,“退了也好,去個公辦的小學一樣的。”
許星然咬著嘴角搖搖頭。
吳長樂的戶口不在他這,公立小學不要她,他還是給人家塞錢才能上的這個私立學校。
要是這個學校都不要她,吳長樂就沒處上學了。
“給我點時間吧老師。”許星然定定道:“我去找秦總說說。”
許星然向張老師求來了三天,牽著吳長樂往回走,問她為什麽要打人。
吳長樂不說話。
跟著他們生活有幾年了,吳長樂的話始終不多,剛開始許星然還帶著她去看醫生,以為她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結果醫生說她健康得很。
他有些著急,便道:“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不能打人,你這是和誰學的?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吳長樂猛地松了他的手,很不高興地看著他,說:“為什麽這樣。”
許星然頓了下,稍稍回了點神,意識到自己此刻過於暴躁。
吳長樂很直白地表達內心的想法,告訴他:“我傷心。”
許星然訥訥地愣在原地。
起初,他對吳長樂還不如劉義上心,但是吳長樂看他的眼神總讓他想靠近。他那個時候什麽都沒有了,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和動力,是吳長樂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他。
天知道,他居然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找存在感。
他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悲慘的童年生活自然也毫無借鑒之處,於是許星然就想著,把自己小時候最想要的給她。
就好像在彌補曾經的自己。
但是某些不經意的瞬間,他還是會變成以前那個糟糕的樣子,甚至偶爾會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鄭婉麗的影子。
他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讓自己不要變成那樣。
許星然蹲了下來,和吳長樂道歉,說:“我太著急了,對不起。”停了下,很認真地補充,“我不是覺得你麻煩。”
吳長樂點了點頭,說:“原諒。”
許星然有點想笑,但是憋住了,很神奇的是,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他居然冷靜了不少。
“那你受傷了沒?”他仔細地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吳長樂很慢地搖頭。
許星然歎了口氣,“回去不要和劉義說,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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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然第二天一早去了新納科技,他沒想到早上五點的蚊子都那麽有活力,他蹲了四個小時,腿上咬了幾十個包,終於見到秦方建的車。
許星然想都沒想就攔過去了。
不要命的架勢,一下子撲在車前,司機一晃眼就見一人衝過來,嚇了滿頭的汗,猛地踩住刹車,後頭打盹的秦方建被狠狠驚醒了。
“怎麽開車的!”
司機瞅著趴在車頭的小夥子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們走來,驚得隻說得出“他他他……”
許星然像沒事人一樣,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在後座的車窗上叩了兩下,叫:“秦總。”
正是早高峰,來來往往不少人,秦方建心裡不爽,但礙於人太多不能表現得過於不近人情,降下車窗,眼裡頭的不虞全然落在許星然眼裡。
許星然心頭一緊,笑得更生動了,道:“秦總,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莽撞地攔你的車,我太著急了,實在對不起。”
秦方建的目光落在許星然的臉上,他的眉毛和眼尾都垂下來,很輕易作踐的樣子。他認出來了,這是許家內鬥失敗、消失了好久的二少。
他慢悠悠地問:“什麽事?”
許星然對於這樣的眼神很熟悉,忍下心頭的惡心,道:“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吳長樂,和您的兒子一個小學的,我是吳長樂的哥哥,孩子們有些誤會,想和您……”
秦方建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一個字不想聽了,沒想到那個小女孩居然和許星然有關系,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許星然心頭咯噔一下,輕聲補上後半句,“……希望您可以給個機會,我們坐下來談談這件事。”
“不想談!”
秦方建忍住沒說更過分的話,他六十了,這個年紀再得一個小兒子不容易,兒子被打得掉了顆牙,差點毀容,他沒找對方已經是寬宏大度了,居然還敢到他面前來。狠狠剮了許星然一眼,讓司機升上車窗開車。
許星然知道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就徹底沒戲了,他不放手,扒著車窗,兩隻手被窗戶狠狠擠著,十根手指頭都跟著痛。司機和沒瞧見似的,發動了車,許星然只能跟著跑,大叫,“秦總!秦總!”
這實在有點太難看了,秦方建氣得不行,“停車!”
車窗再次降下來。
那個青年還扒著車不松手,臉上一點不惱,和他好聲好氣地:“秦總,都是做家長的,大家都不容易,看在孩子的面上,給個機會坐下來聊一聊吧。”
秦方建意外地再次打量了許星然一番,沒想到對方這麽能放得下身段,果然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視線滑到對方扒在車窗上的手。
修長的指頭上被夾出明顯的印記,隱隱泛著紅,他的皮膚又白,像是在手上捆了道道紅繩,讓人遐想聯翩。
秦方建心頭動了下,眯了眯眼,“行啊,晚上來類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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