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
母親隻以為他在意國學設計,攀上了一個珠寶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前途明亮,如果知道他因為一個男人回國……許星然驀地攥緊了手指,指甲卷進手心的嫩肉裡,勉強將他從一些難過的記憶裡抽離。
他知道許星灝在威脅他,無非就是希望他離開陳森,然後呢,他就有機會了?
“就算我和陳森、分開,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嗎?許叢答應嗎?你不要你許家少爺的‘光榮’身份了?”他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根本就不會為了陳森放棄這一切,道貌岸然地自稱為他的朋友,結果卻要破壞他的幸福,你真惡心。”
“你說的‘幸福’是指什麽?指你白天和凱倫斯周旋,費盡心力不讓他發現你出軌,晚上準時回家躺在他的床上嗎?這是你的‘幸福’還是他的‘幸福’?”許星灝驀地換了個語氣,意味深長道:“陳森很辛苦,你也知道,你要是不愛他就放過他吧。”
“我不愛他?你愛他?你的愛就是讓他看到我和別人在一起,讓他痛苦,然後趁機把他往你的床上帶?”
他說的是哪件事情他們心知肚明,但是這時候許星灝卻不承認了,“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他覺得許星灝像個傻/逼,而被他搞得提心吊膽一整天的自己更是個傻/逼,他甚至覺得對方就是故意嚇自己,把他找來說一頓賊jb無語的話,就是為了不讓他安生。
“我告訴你,許星灝,我不會和陳森分手。”他想,許星灝這個傻/逼要幹什麽就去幹吧,大不了他不要凱倫斯了,他什麽都不要了。
“我永遠不會讓你如意,我永遠不會和陳森分開。”
許星然拉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木門被闔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包廂中一時只剩下空調運作的聲音,許星灝坐在原地並不吭聲,數秒後,屏風動了下,有人從其後緩緩走出。
許星灝站起身請他入座,垂首道:“您都聽到了吧。”
凱倫斯對他的示好視而不見,目光沉沉地看著許星然離開的方向,並不言語。
牆上的掛鍾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許星灝的心在一分一秒中緊繃起來。
——他沒什麽把握的。
許星然那個瘋子,他無法預判他會說出什麽話來,但是他必須賭一把,——一個既讓凱倫斯相信他的話,還能讓陳森和許星然分開的法子。
雖然許星然多說了一點他對陳森的想法,這也沒什麽,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凱倫斯聽進去,認為他虛偽又如何,他急需從凱倫斯身上獲得的不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個人情感。
“你的要求。”良久,凱倫斯開口。
許星灝的心緩緩歸位,“二月的港島珠設大賽,只允許海外大賽獲獎的選手參加,我……”
“知道了。”凱倫斯打斷他,像是一個字不想多聽,推門離開。
許星灝吐出一口氣,重重坐了下去。
不管是港島珠設還是陳森,他都不會再輸給許星然。
第32章 山茶花
許星然憋著一肚子火從瀾韻閣出來,轉角就被撞到,踉蹌了好幾步,胳膊在牆面上重重擦過,緊接著就是“嘶啦”一聲。
“……”什麽東西裂開了。
他反手一摸,羽絨服背部被扯開一條巴掌長的溝,就這幾秒,眼前已經飄了數根白花花的羽毛。
“沒長眼啊!?”許星然氣得破口大罵,一扭頭,愣住了。
撞他的那人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年紀不大,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對方哆哆嗦嗦地在地上摸著,摸到一旁被撞飛的盲杖,撐著站了起來。
“對、對不起。”脆生生的,還帶著一絲膽怯。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看”著他的方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
就像是被一盆水兜頭澆下,“呲”地一聲,所有的怒氣頃刻消散,只剩下尷尬的灰煙在四周飄散。
他剛剛說了什麽渾話啊?
他這樣想著,又說道;“你為什麽不走盲道?你知不知道這樣……”他邊說邊勾頭看過去,盲道盡頭被一輛奧迪橫插而過,後面的車紛紛效仿,人行道上呼啦一排全是大家夥。
許星然瞬間把話咽下去了,張口就是一句國罵。
對方被他嚇到,身子抖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來安慰他,“沒、沒事,很正常啦。”
“有事。”許星然凍著一張臉,撥通122,舉報瀾韻閣附近有人違章停車。對方聽起來不太想管,出現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沒必要招惹這事。
“我姓許。”許星然冷冷道。雖然很不願意,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候,還是“權勢”這種東西最簡單有效。
那頭靜了幾秒,隨後連連說是,許星然直接掛了電話。
“謝謝您。”小姑娘笑了一下,眉間松散開,“您真是好人。”
許星然心說,我還真不是。
“你自己小心吧。”他擺擺手,又想起來對方根本看不見,煩躁地縮回口袋。
“先生,您等等!”
他站住,女生敲著盲棍小步向他的方向走來,他看得燥,長腿一跨走了過去。
女孩的手伸向背後,從背包裡掏出一朵花來,笑道:“送您。”
是白山茶。
許星然這才發現,她還背著包,一整包的白山茶花,潔白純淨,簇擁在一起,像是綿綿青山頂上最柔軟的那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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