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跟著一下的拳頭很凌厲,速度快成一條線,而那個男生好像只是在躲。
怎麽辦。
余光中,許星灝瞥間牆角處的拖把。
他一動不動地看了半分鍾,腦子裡想過無數種可能,眸子漸漸冷下來。
他單手捂著肚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廁所逼仄狹小,他幾步就拿到手。
緩緩轉過身,盯著吳放的背影。
太陽的光照很刺眼,他眯著眼睛,將拖把攥得死緊,木杆粗糙的木屑刺著掌心,小疼,和身上的疼痛比起來,不值一提。
他站在吳放身後,對著他的腦袋,高高舉起拖把——
“砰——”
吳放重重砸在廁所門上,腦袋沉沉地磕在地上,發出“咚”地一聲,目光渙散地看著他們,眼珠緩緩向上翻,幾秒後,徹底暈過去。
他舉在空中的手有點抖。
男生向他走過來,站在他身邊時,他恍惚發現,對方還比他高一個頭。
他微涼的指尖撥開他的手,把拖把放回牆角。
“你……”他看著對方,卻突然卡殼,不知道說什麽。
男生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蹲下去撥開吳放的頭髮瞧著,似乎在檢查情況。
他神色平靜,廁所昏暗的吊燈在他的臉上割開明暗,半垂的眼睫陰影很長,像是被人用手抻開,掛在白淨的臉頰上。
許星灝想到,剛才,他舉著的拖把要落下去的時候,對方眼神倏地一變,將躲閃的姿勢轉化成攻擊,一腳揣在吳放的腹部。
……
男生站了起來,神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走向內側。
許星灝頓了一秒,跟上去,“你……”
捏著拉鏈的動作停住,男生微微側過臉,看向他。
他瞬間忘記自己想說的話,張著嘴巴愣在原地,像一隻傻不愣登的蠢雞。
“你要看我上廁所?”半晌,男生這樣問他。
他立刻從頭紅到腳,“你、你、你上你上……”
他落荒而逃,靠在旁邊的牆壁上用力呼吸平複心跳。
許星灝記得,那天他沒有等到陳森,被出來找他的同伴發現,不由分說地帶去了醫院。
後來,他在學校再次遇到陳森,陳森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化大到他不敢認。
依舊很冷的一張臉,但是看起來毫無人氣,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精氣神。不知道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許星灝隻覺得難受,花了很多力氣才走入對方的世界。
沒過多久,他們又被吳放堵了,那天對方帶了很多人,還有一個一直靠在牆邊抽煙的成年人。
他們被打的很慘,陳森尤其,被鐵棒砸到後腦,血糊了一地。
王港一下子就不打了,手腳並用爬過來,一邊噴血沫一邊大叫陳森的名字。
那個成年人很突然讓吳放他們停下了。
後來許星灝就再也沒有見過吳放,直到今天。
陳森明明就是和他一樣清楚的記得過去發生的一切,卻撒謊說“不認識”吳放。
“你還是把我當朋友的,對吧?”許星灝充滿期翼地看著他。
陳森一動不動,眼簾低垂著,什麽都看不見。
沉默或許代表默認,或許代表冷漠,不管代表什麽,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許星灝輕扯嘴角,“如果沒有許星然……”
陳森猛地站起來向外走。
許星灝緊跟著站起來追上去。
他們走得很快,像兩陣風,王港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已經走遠了。
許星灝為了跟上陳森的步伐,走得飛快,眼瞧著陳森就要進入面館,心下著急,一腳踏空,腳踝處一陣鑽心的刺痛襲來,狼狽地跌倒在地。
很疼,不只是腳。
“陳森——”他大叫他的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拋棄所有形象,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
陳森推開的動作停住,幾秒後,他還是轉過頭來。
許星灝昂著頭對他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笑。
“哎喲!”王港從後面跑過來,一臉著急地左看看陳森,右看看許星灝,想去扶他起來又不敢,三個人全部和雕塑一樣僵在原地。
最終還是陳森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過來,語氣依然有點硬:“沒事?”
“有。”許星灝輕聲告訴他:“扭了。”
陳森皺了下眉,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起來。許星灝不太站得穩,扒住陳森的一隻胳膊才能站住。
陳森似乎想說什麽,許星灝搶先道:“你送我去醫院吧。”
“讓王港送你去。”
“我有話和你說。”他說:“吳放一定要解決不是嗎?不然你的面館怎麽辦?王港不能再受傷了。”
陳森深深地看著他。
“不許談許星然。”
許星灝胸口一窒,“好,不談。”
-
許星然在家裡看了一天的《小鯉魚歷險記》,中間拿起手機看了幾次,陳森今天一整天就給他發了兩條消息。
一條中午發的,一條晚上發的,都是問他吃的什麽,其他時間就沒有了。
雖然許星然都是挑著回對方的消息,但這也不是陳森減少消息的理由。
他今晚一定要和陳森吵架。
或許是為了給他發揮空間,陳森回來的比以往早了兩小時,十一點沒到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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