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然:“小朋友,你有什麽事?”
她不說話,眨了眨眼睛。
許星然突然明白了什麽,試探著說道:“吳放讓你來的?”
小女孩點了點頭。
許星然當時就在心裡罵人了,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下雨天又這麽滑,出了事怎麽辦?吳放是腦子被老鼠吃了吧?
跟著對方的小影子後面走,許星然的眉頭就沒松開過,生怕她那小腳踩著水坑打滑了。提心吊膽了一路,最後在一棟小二層的樓房下停了下來。
許星然低頭問她,“這是你家?”
小女孩不答話,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他好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麽,隨後伸出一根指頭勾住他的衣角,帶著他往二層房後走去。
後面有許多赤色的磚頭房,他只在小時候住過這種房子,後來鄭婉麗為了那點面子,咬牙帶他租了市中心的房子,因此他們的生活越加難熬。
被帶著拐了好幾個彎,他心思又不在這,頭很快就轉暈了,但是這個小女孩的速度一點沒降。
許星然的眉頭越皺越緊,隨著對方穿過一條窄巷後,視線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左邊有兩間緊挨著的泥瓦房。
不等小女孩帶他過去,許星然就已經知道了,這怕才是她的
“吳放也住這?”他垂眼看著小女孩,眼底隱約有怒意,“吳放是你什麽人?”
女孩不答話,勾著他的衣角往泥瓦房走。許星然沒辦法,做不到扭頭就走,就只能跟上去。
泥瓦房有些年紀了,從那道生了鏽的鐵門就能看出來,小女孩力氣不大,推了幾次沒推開,許星然“嘖”了一聲,幫她推開門。
雨早在他們七繞八繞的時候停了,太陽在厚厚的雲層下露出一角,陽光隨著推開的房門擠進去,許星然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少了一條胳膊的吳放。
他正在往殘臂上纏繃帶,繃帶的一頭咬在嘴裡,另一頭抓在少了兩根指頭的左手,斷指處仍在往外滲著血珠。聽見門推開的吱哇聲響,他身形沒動,斜著眼瞥過來,眼白大的嚇人,對許星然露出半個笑。
“居然真來了。”
他的嘴裡咬著東西,說話並不清楚,但是許星然還是聽清了。他看到吳放的瞬間不可控制地倒吸了好幾口氣,這會才緩過來,情不自禁望向小女孩,她的表情很淡定,以至於顯地有些冷漠。
“你喜歡她?”吳放笑了一聲。
許星然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女兒?”
“我在獄裡待了六年,哪來這麽小的女兒?”許星然向他瞥去一眼,他垂首纏著繃帶,半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依舊含著嗓子,“我爸生的,不要的。”
所以她才會這麽瘦、這麽小。
“沒人管?”他說完才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白癡問題,都說不要了,誰來管?
“反正餓不死,她自己會去要吃的。”吳放抬眼看著他,半真半假地說:“你想管嗎?”
許星然不想回答他這句話,他見識了吳放這個樣子,隱隱預感到對方什麽意思,這可不是輕易能回答的問題。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出賣我。”他余光看了眼乖乖坐在牆角的女孩,聲音小了一些,“你和許星灝商量好的?想讓我和陳森分手?”
“所以你們分手了嗎?”
許星然的臉徹底冷下來,“真是你。”
“當然不是我。”他的繃帶終於纏完了,又卡在系結這一步,單手又是殘指,怎麽都系不起來,於是勾唇對許星然說:“來幫我。”
許星然冷冷地看著他,吳放隻笑著。
他垂下眼,再抬眼時,腳步同時邁了出去。花了不到半秒的時間打了一個死結,在眼睛看清一切之前,又退回安全距離,暗自吐了一口氣。
吳放似乎是發現了,蒼白著臉,眼底的玩味卻更重了。
“你說不說?”許星然的臉沉下來。
“說啊,怎麽不說。你和陳森分手了?因為他發現了我們的事?”許星然的臉色很難看,吳放得到了他的答案,臉上放松了一瞬,又道:“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背叛了我,現在看來不是。”
吳放的眼底漸漸暗下來,像是攏了一團墨,“如果我沒想錯,是青雲會發現了我們的事,告訴了陳森。他們根本不放心我,我一出獄就派人跟著我,我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直到我準備對陳森下手,他們才坐不住。”
“你的傷——”
“是徐小武。”他的臉越發白了,黑發一襯,像鬼魂,“他今天要砍我的腿,我找機會逃了。”
許星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猜測,這個人應該和陳森有關系,才會這麽護他。但是就憑著一件並沒有做成的事情,哪怕他知道青雲會手段殘酷,也未免太過。
“只因為這件事?”
吳放一頓,抬起薄薄的眼皮盯著他,許星然毫不閃躲地和他對視,半晌,吳放涼涼道:“你真聰明,知道什麽叫兔死狗烹嗎?”
“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學問。”
吳放悶悶地笑起來,殘手指了指他,笑夠了才慢悠悠道:“因為我是老頭的恩人,他的兒子幹了蠢事是我幫他頂的。當時徐小武找上我我還在想呢,這麽好的事情怎麽就輪到我了?蹲幾年就能保我一生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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