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發現客廳已然不像方才那麽黑,凱倫斯開了幾盞氛圍燈。他坐在高腳台上,一隻長腿懶懶地踩在上面,單手握著一隻酒杯輕輕搖晃著,紅酒的麗色反射在他的臉上,化開一片旖旎的紅。
看見他出來,凱倫斯的視線滑過來,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
許星然意識到在這個曖昧的氛圍下,他將要說出口的話百分之一百會讓凱倫斯生氣。
但是他沒有辦法,總好過讓凱倫斯在他身上發現別的男人的痕跡好得多。
許星然輕吸一口氣,道:“凱倫斯,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他語氣裡的抱歉含義被凱倫斯聽了出來,凱倫斯搖晃酒杯的動作一頓,將高腳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
“叮”地一聲,清脆的聲音像是撞在了一口鍾上,房間裡所有的曖昧氣息瞬間消失無蹤。
“你說。”
“我剛才收到家裡人的電話。”許星然垂下眼,“我應該沒有和你說過,我還有一個哥哥。”
“他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許星然不知道凱倫斯在追求他之前有沒有調查過他的身世,他傾向於沒有,畢竟這對於凱倫斯這樣的人來說,他的過去並不重要。
而且就算凱倫斯突然興起去查也查不出什麽,許星灝上次在GIT空手而歸讓許叢顏面掃地,現在只能縮在許叢眼皮子底下當乖寶寶,這幾個月自然是什麽消息都沒有。
所以,許星然才敢撒這個謊。
“很嚴重嗎?”凱倫斯走了過來,語氣擔心。
“或許吧。”許星然說:“還在icu裡沒出來。”
凱倫斯把他抱在懷裡,輕柔地拍著他的背,“會好的,星然不用擔心。”
後來凱倫斯又安慰了他幾句,看樣子信了他的話,並且沒有因此責怪他,還找人將他送去醫院。
許星然沒推辭,報了許家投資的私人醫院的地址,下車後又裝模做樣去急診轉了一圈才下來。
走去面館的路上許星然還在生氣,一面氣陳森壞了他的好事,一面又氣陳森的自以為是。
他就喜歡和對方唱反調,不讓他乾的事情他一定要乾。
走到面館已經超過凌晨十二點,店內的人不算多,他在收銀的位置看到了王港。
許星然推開門走進去,王港一看到他眼睛都直了,“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他蹙眉,在店內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陳森的影子,“陳森呢?”
“阿……這個……”
王港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怎麽回事?”許星然眉頭皺得更緊了,“會不會說話?”
王港眼神遊移著,許星然狠狠“嘖”了一聲,眼神驟然陰沉下來,“王港。”
“哎呀!”王港嚎道:“我服了!你別逼我了,我要是告訴你森哥不宰了我啊!”
許星然輕輕笑著,“或者你覺得他回來我問他會更好?”
王港一臉菜色,猶豫了許久,終於報出了一個地名,恰巧就是他剛剛去的那個醫院。
許星然聽到這個名字陡然激靈了一下,心臟突突跳起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不能是被撞了吧……
他沒敢說這半句,還好王港的下一句話讓他如釋重負,“沒啥事,不用擔心。”
“不過就是被人陰了。”許星然的心剛放下去,又被他這句話提起來。
“聽不懂。”他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別和擠牙膏一樣。”
王港這才告訴他,有人故意碰瓷陳森,摔在他的摩托車前,舉著胳膊上一長條傷口讓他賠償。
“他當我們眼瞎啊,那口子一看就是被刀劃的,在哪條野巷子被人砍了找我們報銷來了是吧?”王港吐了口口水,眼裡閃過一抹厲色,“下次見到他,我讓他爬著回去。”
許星然從他的語氣裡猜出了個大概,直截了當道:“那人和你們有仇?”
王港明顯愣了下,卻是怎麽也不肯再說了。不過看他這個樣子,許星然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扭頭直接原路返回,身後,王港扯著嗓子讓他回去,許星然隻當沒聽到。
去時的路不知道為什麽比來時的要長,許星然明明加快了步伐,卻還是覺得這條路長到走不到頭似的。
離醫院還有半條街的時候,許星然恰好看到有兩個人從裡頭走出來,個子高一點挺拔一點的是陳森,壯一點勾著頭的大概就是王港口中那個故意碰瓷的人。
許星然腳步頓了頓,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他用肩膀撞了下陳森,看樣子力道不小,但是陳森巍然不動,他自己被撞歪了半邊身子。隨後,他對陳森說了什麽,陳森終於有了反應,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詭異地笑起來。
許星然皺起眉。
陳森似乎對那人說了什麽,很短很快的幾個字,距離太遠,許星然看不見也聽不清。
還有一段馬路的距離就可以看清那人的臉,幾句話的功夫,那人已經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陳森!”許星然跑過去,陳森的表情明顯驚訝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如常。
“那人是誰?”許星然看著他的眼睛,“為什麽要讓王港瞞著我?”
許星然想起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心臟不可抑製地向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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