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沒說話,許星然那邊也沉默了,過了幾秒,他咬牙的聲音傳來,“我這幾天沒惹你吧?”
“你幹嘛又對我這麽冷淡,我又哪樣不合你心意了?”
“沒有。”陳森閉了下眼,“只是我不太有心情。”
“什麽不太有心情?”他冷笑,“是和我一起過生日沒心情吧。”
“許星然。”陳森的聲音沉下來。
許星然意識到自己又惹陳森生氣了,但是他也很委屈啊。
“為什麽不?你給我一個理由,你好煩啊陳森,你幹什麽突然這樣?”
“我、我真的不想幹什麽,我什麽也沒想,我就想給你過個生日,就、就當我補償你的,不行嗎?”
“你連這個機會都不想給我嗎?”
陳森沒覺得許星然欠他什麽,何來補償這一說。
但是在當下,這兩個字卻像是觸發了他大腦中的某個開關一樣,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往某個方面設想。
補償?
補償什麽呢?
“陳森!”許星然很不高興地叫他,“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飛離的思緒被他喊了回來,陳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真的嗎?”許星然又笑了,“那我們說好了,周末那天,我去你家找你。”
他說完又為陳森的冷淡抱怨,又帶著點隱秘的恃寵而驕,“你說你是不是莫名其妙的,反正都要答應我,幹什麽浪費那麽久時間。”
“掛了。”陳森這樣回。
聽著電話的忙音,許星然愣了幾秒,看了看手機界面,又放回耳朵,反覆幾次後,怔怔地落了電話。
這邊,陳森掛完電話走回來,王港就一直盯著他的臉瞧,好像他的臉上能開出花似的。
“別看了。”陳森道。
王港哼了一聲,“許星然的電話吧。”
陳森沒回,他又重重地一哼。
陳森“嘖”了一聲。
王港把頭盔塞回他手裡,沒好氣道:“我又沒說什麽。”
兩人從警局離開,想到許星然周日要過來,陳森拐道去了超市。
王港一直在背後念他,問他買這麽多東西給誰吃,見陳森不理他,又酸不拉幾地說,反正不是給我吃,我沒這個福氣。
氣得陳森想拿手裡的芹菜抽他。
“我周末生日,你來的吧。”陳森問他。
“不來!你又不是第一個邀請我的。”
陳森拿眼尾瞥他,王港才正色了一點,“等徐哥那邊的消息出來。”
“……在那之前,我不想看到許星然。”
出了超市,兩人走到停車區,同時愣住了。
陳森的摩托,被人用石子劃了長長的一道,橫穿整個車身;車座上,到處是黃色的雞蛋液和破碎的蛋殼;後視鏡被人暴力敲碎,亮晶晶的玻璃碴子碎了滿地,陽光折射下來,一粒粒閃著光,像鹽巴一樣。
走近了,發現一張便利貼,上面被人用紅色馬克筆寫了兩個字——“去死!”
陳森還沒作出反應,王港一把奪過去撕碎了,他喘著粗氣,“操”了一聲。
自從面館出事後,網絡上的汙言穢語就沒有停過,很多人不分青紅皂白地辱罵陳森,甚至p他的黑白照片。
本以為再怎麽樣也是網上的事情,沒想到會有人把情緒帶到現實裡來。
王港紅著眼掃了一圈,感覺周圍的每個人都是幫凶,他們靠在一起,和身邊人說著什麽,時不時向他們扔來嫌惡、鄙視的目光。
王港憤怒地捏緊了拳頭,“我受不了了……”
陳森垂著眼,把他攥緊的拳頭掰開,王港渾身的勁一下子松了,嘴唇顫抖,“森哥。”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很低,讓陳森分不清這話是從王港嘴裡說出來的還是從他的心口說出來的。
他沒法回答他,因為他也沒有答案。
-
周六,許星然從外面回來,和張媽在客廳說了會話,然後去房間臥室洗澡。
洗完澡才想起來把包落在樓下的沙發上,穿著浴袍就跑了下去。
母親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他的手機,膝蓋上放著自己準備送給陳森的戒指。
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媽媽。”許星然走過去,強迫自己笑了下,“我的包。”他不敢質問母親為什麽要翻自己的東西。
“這是什麽?”鄭婉麗拿著那枚戒指,戒指上的細鑽在燈光下發出奪目的光,“你要送給凱倫斯的嗎?”
“是的。”他硬著頭皮說,“我還是收起來吧,有點不好意思。”
母親巡視的目光從戒指上移到他的臉上,雲淡風輕地說:“剛才凱倫斯來電話了,我接了。”
“他讓你明天陪他參加辛家小兒子的生日宴,我幫你應了。”鄭婉麗笑得很漂亮,像她花圃裡那片紅到發紫的芍藥,“我和他說你要給他驚喜。”
“把這個戒指送給他,向他求婚。”
可是凱倫斯不喜歡這個戒指的設計,而且,這也不是屬於凱倫斯的戒指。
不想陪凱倫斯去參加什麽少爺的生日會,想去的是陳森的家,他還沒有陪陳森過過生日,想陪陳森過一次。
但是這些他都不能說,在母親的面前,他能說的,只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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