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開腿,越過低矮的灌木,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
“許星然!”身後,陳森不知道從哪裡出現,怒氣騰騰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許星然小臂一疼,他的腳仍有些腫,走路都是耷在地上的,被陳森這樣大力拽著,根本控制不了身型,跌了好幾個踉蹌,幾乎是被拖著到沙地上。
就這樣他還一點都不生氣,瞪大了眼看著陳森,眼底水亮亮的,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陳森!”他很激動地叫對方的名字,但是嗓子是啞的,叫出來的聲音很難聽,像鴨子,而陳森的臉又和鍋底一樣黑,許星然訕訕地閉上嘴。
陳森已經吃夠了他這套,額角的青筋被氣得一跳一跳地,“你故意找死嗎?什麽地方你都敢去?”
這時候許星然沒必要和陳森解釋他為什麽會這樣做了,他就隻討好地笑,因為陳森依舊站在他面前而感到純粹的高興,“對不起,我不會了,別生氣。”
許星然又在和他道歉,但是陳森不知道他在為什麽道歉。
從前,許星然不屑於和他道歉,哪怕是他的錯誤,他也會通過生氣的方法來揭過。但是現在,道歉似乎變成了對方和他之間的通行證,好像許星然必須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必須低他一等才能來和他說話一樣。
“你自己不要命和我倒什麽歉。”陳森這樣說。
他臉上的不耐一閃而過,許星然看得清清楚楚,當下表情就有一絲僵硬。
陳森轉身就走,許星然愣在原地,握上剛剛被對方用力捏住的地方,手臂上似乎還沾上了陳森的溫度,他勉強從中收獲了一點力量。
正要追上去解釋,掃見叢林和沙地的接壤處落了三四個粉白的果子,正是剛才陳森拉著他走過的那條道。
許星然控制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
所以,陳森剛剛是去摘果子了嗎?
島的半邊根本沒有這個果子,陳森應該是去了另一面,所以他一醒過來才沒看到對方。
許星然把那幾個一看就營養不良的不知道叫什麽的水果撿起來,朝著蹲在海邊洗手的陳森走去。
沙地很軟,人走在上面幾乎沒什麽聲音,但是許星然過來的時候陳森還是察覺到了,眼睛垂得更下了,很外放的拒絕表現。
許星然哪怕私下對自己做了一萬遍的心理建設,在真正和陳森面對面時依然沒有用,陳森的態度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他的呼吸滯了一瞬,有些慢半拍地在陳森的旁邊蹲下。
“你的。”他用兩隻手把果子遞過去,陳森沒接,也沒看。
許星然不氣餒,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豪的忍耐力有一天會用在壓抑心臟疼痛這件事情上。
他偷偷地又哄了下自己,才讓自己的表情不至於太喪氣。
海水的鹽分和礦物質濃度太高,不能直接飲用,當然也不能用來洗水果。
特殊時期就特殊方法,許星然把兩個果子夾在自己的大腿和肚子中間,另一隻拿在手裡,用袖子跟搓澡一樣搓它。
因為太大力,果子和絲綢睡衣摩擦,發出一些滋溜的聲音,陳森冷眼看了過來。
許星然的袖口大了好大一截,正好方便他拿上好的衣服當抹布。
他感受到陳森的目光,解釋道:“雖然還是不太乾淨,總比聲啃好。”說完,“喏”了一聲,把它遞給陳森。
陳森的視線先是在許星然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後才落到他的手上。
這次他看了更久的時間,許星然只能被迫一直舉著手,這讓他想到很久之前給陳森送信的那次。
許星然很用力地吸著氣,企圖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後就聽陳森道:“這衣服——”
他呼吸一亂,“慌”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陳森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慢慢補上後半句,“——挺貴的。”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cp八月份有一個七夕番外活動,關於本章中陳森去意國找許星然這塊可以用七夕番外的形式寫出來。我今晚翻大綱看到這一段了,大綱就已經給我看爽了……你們想看嗎?想看我就報名,但是先說好吼,咱們家的七夕番外和別人家不一樣,咱們家的不甜嘻嘻。
第94章 還不起
陳森幾月前曾在法國某全球知名的服裝設計師的個人時裝秀上看過這件衣服,作為一款唯一保留背部衣料的服裝,陳森對它的印象稍深一些。
而據如今陳森和許星然的幾次接觸,許星然現在已經完全不是過去那個在外表上非常精細的許星然了。
——這不是他的衣服。
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昨晚凱倫斯被入侵領地一般的敵意的眼神和那一聲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所以,那時候,他是在凱倫斯的房間。明明已經穿上了對方的衣服,明明待在房間裡是最合理的選擇,為什麽會突然跳窗?又為什麽會那麽湊巧地被秦方建捉住?
陳森猛地意識到,他忽視了凱倫斯在昨晚那一系列事件中的作用,因此凱倫斯的存在,原本順利閉環的思維開始產生裂痕。
他不願意去想許星然再次欺騙他的可能性,他對自己說,以命相搏的伎倆,許星然不蠢,不會做第二次。
許星然顯然是沒意料到他會突然說這個,身體很明顯得僵硬起來,和撒謊被戳穿後的反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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