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沒幾步,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車門被關上的聲音。
許星然停住了。
一道他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直到那人站在他的身側。
“散步嗎?”陳森問。
許星然插在兜裡的手掌攥了下又松開,“散的。”
兩人沿著商業街走,中間隔著半人遠的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就是正常的社交距離,但是許星然的心還是因此亂了好幾拍。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和陳森這樣散過步了。
哪怕什麽都不說,都讓他覺得無比幸福。
橋上的風比商業區的大了許多,許星然撩開吹到眼角的發梢,聽到陳森的聲音被風吹過來,“明天的飛機?”
“對。”許星然不自覺地又重複了一遍,“明天的飛機。”
氣氛又沉默下來,只有風的呼呼聲,頭髮又被吹到眼睛裡,許星然閉著眼睛有些煩地將頭髮一齊捋到腦後,睜開眼,發現陳森正盯著他。
“你的頭髮長了。”他說。
許星然的眼神飄了下,說“對”,頓了半秒,又飄回陳森的臉上,舔了舔嘴唇,有些口乾舌燥地說:“這陣子太忙了,等我去法國再剪吧。”
“剪不剪都行。”陳森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視線還放在他的臉上,讓許星然莫名覺得他們的距離很近。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大聲,許星然沒法移開視線,一動不動地和他對視,說“好”,又說:“那不剪了。”
陳森的嘴角似乎動了下,許星然不確定,因為他已經往前走了,許星然站在原地緩了幾秒才跟上去。
兩人接下來沉默著走完一座橋,到橋底的時候,許星然怕再不說就沒機會說,逼自己道:“我在外面能多給你發幾條消息嗎?”
陳森的頭微微偏了下,許星然趕忙道:“你回不回都行的。”
“可以不回?”
他的語氣挺淡的,許星然摸不透他什麽意思,“啊”了一聲,說:“空的話,還是可以回一兩條的。”
“到底回不回。”
“回回回。”陳森語氣不對了,許星然是真怕他生氣,立馬順毛道:“要回的,每一條都要回。”
許星然說完去看對方的臉,他的眉眼被風吹開,在晚風裡顯得十分的柔和,又一點沒有生氣的影子了。
他有點想笑,憋住了,收回視線,看到了停在前頭等著他們的、陳森的車。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隻覺得整個人瞬間空了,是那種由內到外的空,他轉過頭去看了陳森一眼,感覺又好受了一些。
“送你回去。”陳森說。
許星然說:“不順路。”陳森眼底的青色很重,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忙沒時間睡還是失眠一直沒好,“你早點回去吧。”
陳森當然不會堅持,他一個字沒說了,往車的方向走去。
許星然也沒說話,就站在那裡看著他,看著陳森上車、離開、消失。
他們誰都沒有說再見。
第二天,許星然踏上了前往法國的飛機,十幾個小時後,站上了法國的土地。
他和周璿沒上一個學校,但是相隔不遠,隻隔了兩個街區,他們的上課時間對不上,偶然對上的時候,周璿就看許星然抱著個手機,一刻不停地發著消息。
周璿傾過去想看,被許星然擋開,她撇撇嘴,問他:“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星然饒有興趣地問她,“怎麽說?”
“只有談戀愛的人才把手機當寶。”周璿一看許星然這表情就更加肯定了,“你以前都不怎麽碰手機的,這才一個月,你就和法國妹子搞上了。”
“不是法國的。”
“那是哪的?我們家的?”周璿被震驚,“南城現在是凌晨吧。”
許星然沒搭理她了。
他確實是在給陳森發消息,只不過陳森睡了而已。他不想太打擾對方,又實在想念,每天早上就會跟寫小作文似的,把前頭一天的事情都寫下來,發給陳森。
陳森早上醒了就能看到,有時候回十幾個字,有時候就回幾個字。
他回的字數多的時候,許星然就會當他心情好,然後又會給他多發幾條。
司機送許星然到學校,許星然的小作文也寫好了,剛發出去沒幾秒就陳森居然回他了。
這還是頭一次,許星然當即沒忍住,一個電話就打過去了,通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又後知後覺緊張。
還好陳森接的很快,讓他糾結的時間很短。
“你還沒睡嗎?”許星然感覺自己的嗓子有點乾,咽了好幾下口水。
“剛洗完澡。”陳森說:“你上課?”
“對,馬上進教室。”
“你上吧。”
他這樣說,許星然怕他直接把電話掛了,連忙“欸”了一聲,“沒呢,還有幾分鍾呢。”
“好。”他那邊發出了悉悉索索聲,陳森應該是躺下來了,“你說。”
“……”許星然有些局促,像是突然被老師提問的學生,“說什麽呀。”
“沒話?”陳森的語氣聽不出來,“每天發消息不是挺多?”
“你嫌我煩了嗎?”許星然抓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不太有力氣地狡辯,“也不算很多吧。”
“多。”陳森說:“看得眼睛累。”
“啊?”許星然想問他是不是近視了,又不敢說,也不想減少自己發消息的頻率,就耍賴地把問題拋給對方,“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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