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把杯口遞到嘴邊,陳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誰家十月份開暖氣。”
“沒事。”許星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張嘴就開始哄他了,“沒人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聲不輕不重地關門聲。
陳森洗完澡出來,許星然已經把自己喝過的水杯洗完放回原位了,還燒了壺熱水。
“有藥嗎?”許星然問他。
陳森指了下電視櫃。
其實許星然已經猜到了,陳森放東西的習慣還和從前一樣,但是他必須還是要問一嘴,不然未經主人允許翻人家東西算什麽。
陳森的藥還挺多的,瓶瓶罐罐的塞了一整個抽屜,許星然本來只是在找喝完酒能吃的退燒藥,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非常眼熟的藥瓶。
他的手有些抖。
這是他曾經失眠最嚴重的時期才吃的安眠藥,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安眠藥了,起得更多的是安定作用。
他翻找的動作就那麽突兀地停了幾秒。
陳森擦著頭髮的動作頓住,看了過來。
許星然猛地把抽屜闔上,把退燒藥拿了過來。
陳森這次沒再和他說一些七七八八的,很利落地接過,又將他為他倒好的一整杯水喝完。
“叮——”,陳森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面。
像是無形中被人摁下了什麽開關,氣氛忽地變了,許星然抬頭看著他,想說什麽,卻被陳森搶了先,“我吃完藥了。”
他預感到了什麽,手指有些用力地攥著。
“水也喝完了。”
“我還能站著和你說話。”
“你可以放心了吧。”
許星然攥緊的五指驀地松了。
他張了張嘴,問:“我是不是應該走了。”
陳森沒說話,他洗完澡的頭髮垂在額前,水汽將發絲染的更黑,襯得他的臉色越發冷淡。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許星然深吸了一口氣,“問完我就走,你……”
“不想聽。”陳森根本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打斷他。
“你是知道我要問什麽了吧。”許星然定定地看著他,語氣漸漸沉了下來,“你為什麽會吃那個藥?”
“和你沒關系吧。”陳森的眼神驟然冷下來。
許星然意識到自己又讓對方不高興了,他的語氣微微急了一點,說:“我沒有其他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呢?”
陳森咄咄緊逼,許星然卻是說不出口的。
難道要他問,陳森是因為他所以才睡不好覺嗎?
那瓶藥罐本來可以只是一個藥罐,但是因為陳森的反應,卻反向向他證明了什麽。
許星然的心口抽痛起來。
“我……”
“夠了。”陳森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出去。”
“你讓我……”
“出去!”
許星然站在那沒動,眼神堅定地看著陳森。
陳森的雙瞳幽黑,和他對視著,半晌,他嘴角扯開了一個冷笑。
“你一定要這樣嗎許星然?”陳森說:“只允許你有秘密嗎?”
許星然無措地搖著頭,他的眉頭緊緊蹙著,不願意看到陳森露出這樣的表情。
陳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問:“四年前,我的面館被查封,你在哪裡?”
許星然徹底愣住了。他那時候被鄭婉麗軟禁,關在房間裡。
“我沒日沒夜越野賽的時候,你在哪裡?”
他出了車禍,在醫院的病床上。
“兩周前的那個晚上,將近凌晨十二點,你在醫院做什麽?”
許星然驀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說嗎?”
陳森的眼底隱隱有紅色閃過,轉瞬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你還要問嗎?”
作者有話說:
回到舒適區了……好爽
第107章 愛和恨
陳森和他隔著一張桌子,站在許星然的對面。
空氣緊繃而壓抑,就像是某個大戰伊始的氛圍。
但是許星然仔仔細細看著陳森,又覺得不是這樣的。
陳森的嘴角抿得很緊,並不松弛,臉色又因為生病泛著一股不自然的白,讓他那些異常尖銳的話弱了下來,聽起來一點不像是在攻擊。
就好像陳森氣勢洶洶地向他射了無數根利箭,卻沒有帶給他想象中的疼痛。
他撿起箭一看,原來都是一些沒有箭頭的鈍箭。
茫然地看向那射箭的人,發現了對方的腳下是一地的殘箭,而他的手掌滿是鮮血。
——陳森親手折斷了所有射向他的箭頭。
他質問他,“面館被查封的時候在哪裡”,“沒日沒夜越野賽的時候在哪裡”,“兩周前的晚上在幹什麽”,好像是對他的控訴、對他的不信任,實際呢?
他大概知道了他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知道鄭婉麗對他做的一切。
——知道他愛他。
而他現在,要用他一直規避的、說不出口的愛去逼退他。
陳森就是篤定了,他不會說、不敢說愛他。
許星然用力吸了一口氣,嘴巴張開又閉上,半晌,他才再次張開:“我不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
“我是……”他艱難地呼吸了兩次,聲音還是難掩顫抖,“我沒有理由瞞你的,我當然不想瞞你,可是我要是和你說、說這些事,你會有壓力吧,我不想要這樣——”不想讓你因為這些心疼我、原諒我、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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