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逐舉舉手裡的飯盒:“買回來了。”
“你不會喊一聲,突然摸我,嚇死了。”
張逐耷著眼皮:“你不能摸?”
“……我是這意思?”懶得跟他掰扯,周明赫轉身回了客廳,一路罵罵咧咧,“你屬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已經在茶幾前坐下,張逐擺好外賣,周明赫後背那點觸感還沒有消失,而是轉為一點異樣,像是抓了泥鰍留下的粘液,有種滑溜溜的不適,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他不知道張逐突然動他一下是為什麽,也可能什麽都不為,反正這人舉止不定,琢磨過頭反而庸人自擾。
為了打消這點異樣,周明赫說起其他:“工作的事情基本落實了,你還要去面個試。”唯恐張逐拒絕,周明赫又解釋,“我已經跟那邊人說好了,面試只是走個流程,就問你幾個問題,不會很麻煩。
“我平時做業務跟設計公司那邊接觸得多,有熟人,到時候我介紹給你認識。我知道你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我都會替你安排好的,放心。”
他觀察張逐的臉色,同時琢磨著對策。他估計張逐十有八九不會同意,要是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哪怕是逼也要把他逼去工作,這是讓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正常生活的第一步。
沒想到張逐沉默一陣,點了點頭:“好。”
他突然變得這麽配合,倒是讓周明赫有點驚訝。
正準備再多囑咐一些面試的事,張逐突然開口:“周明朗說你不配做他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周明赫有些茫然。
“蠢貨說的話,你不用不高興。”
到這兒,周明赫才算了然。張逐剛剛聽見他和他媽媽的電話了,這是在向自己解釋他為什麽對周明朗不客氣。而一開始沒有說,是擔心自己知道弟弟說這種話會不高興。
而剛剛張逐那麽沒頭沒腦地摸他一下,周明赫也隱約想起那是示好的意思。
他們分開得太久,以至於他都快要忘記了張逐那麽討厭人,既討厭別人的觸碰,也不會主動去碰別人。而他所有主動發生的肢體接觸,不管那接觸是什麽形式,無不是在表示他的好感。
他很聰明,也實在是笨拙。
這一刻,周明赫心底突然有點酸軟,一些他習慣的情感不由自主想要流露。他看了一陣張逐那張無表情的臉,和咀嚼食物的機械動作,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表示,隻站起來去倒了兩杯水。
面試定在周一,周末剩下的時間,周明赫都在幫張逐做面試練習——假裝自己是面試官向張逐提問,然後逐字句地糾正他那些不合時宜的回答。
雖然事情已經十拿九穩,周明赫還要確保萬無一失。但顯然張逐對此不太領情,沒提兩個問題就開始嫌煩,之後就不管周明赫怎麽說,他都躺在床上,不再吭聲。
到了周一,周明赫特意請了假,送他過去面試。
設計公司和他們營銷總部不在一處,離得還挺遠,要跨區。如果不親自送張逐去面試,周明赫很懷疑他八成不會去,所以一直監督他進總監的辦公室。周明赫這邊的心剛放下,另一邊的心又提起,仍在擔心張逐會在提問聊天的環節搞砸。
在總監辦公室外踱步也不是辦法,他轉去人家的茶水間,抽了個紙杯喝咖啡,正巧碰到熟人。
“周兒,你怎麽來了?”
“我送朋友來面試,劉哥。”
劉經理一拍腦門:“趙總是說過這麽回事,說你給推薦了一個設計師。”他湊過去,“他的稿我看過,是還不錯,你從哪兒挖的人?”
“沒,就是一朋友,才轉行做設計。”
劉經理懷疑地瞅著他:“這一看就是熟手,不樂意說算了。”
也難怪劉經理不信,周明赫自己一開始也不信,他不予爭辯,只是笑笑:“我這朋友性子很直,也不太會說話,還麻煩劉哥你們以後多擔待點。”
“嗐,你的朋友,說這些。”
“他要是在公司有什麽事,你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事?”劉經理眨眨眼睛,“這麽上心,還大老遠親自送人過來面試,你倆這關系不一般呐?”
聽聞此言,周明赫突然心頭一緊,嗓子有點澀:“關系比較好而已,沒什麽不一般。”
“我的意思是你倆是親戚,普通朋友才不會攬這種麻煩事。”
周明赫乾笑兩聲,順著對方的話:“也有點親戚關系。”
劉經理拍著他的肩膀:“放心吧,我這兒正好缺人,一會兒我就去跟趙總說讓他來我手下,我罩著他。”
“那就謝謝劉哥了,抽空我請你吃飯。”
正聊著,張逐那邊面試結束了,整個過程比周明赫料想的快。他有點擔心,問張逐怎麽樣,張逐有些煩躁地:“叫我明天就來上班。”
一聽事情妥了,周明赫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回肚子裡,又把張逐介紹給了劉經理和另外兩個他經常對接的設計師。
從公司出來,周明赫大大松了口氣,總算是把張逐的工作給解決了。他還以為得花上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這麽快,說到底還是多虧張逐自己學東西快。這樣一來,他也走上了正軌。
在外面隨便吃了點午飯,周明赫沒有帶著張逐回家,打了個電話之後,就拉著張逐往街邊走:“我約了個中介,正好下午還有時間,我們去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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