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生意人,言下什麽主意一聽便懂。不論是現在跟向家的酒樓供貨,還是日後真和這家人結成親家,對於唐家來說都不是壞事,於是兩家人一拍即合。
餐桌上看似大人之間的生意往來,實際是介紹兩孩子互相認識。之前只是在學校裡打過照面,這才隆重地互相介紹一番。
向桃知道唐凌傲氣,要是發覺他真正的目的肯定會討厭他。他也沒有借這種機會多做什麽,說了些自己成績不好,知道唐凌成績好,希望可以幫他之類的客套話,既表明自己向上的決心,最重要的還是埋下以後交往的契機。
向桃再也不逃課了,比起遊戲電玩,初嘗愛情的滋味比這些都美妙許多。課間、午休,他一有機會便抓方孝忠陪他去1班,以找張逐為托詞。
他時不時給她送一些精致可愛的零食點心,說是帶給哥們,順便分她一些。還會從家裡拿來海參燕窩等補品,說是媽媽給生意夥伴送的禮物,讓她帶回去給她媽媽。
不知是看在兩家生意往來的交情上,還是向桃為人並不討厭,唐凌雖沒有對他表示太多興趣,但也沒有表示厭惡情緒,大家你來我往地交際著。熟了之後,偶然在食堂碰見,也會坐在一起吃飯。飯後遛遛彎消食,也會聊上兩句。
立秋後一段時間也不見天涼,非得等到那場雨來。中午的日光明晃晃刺眼,操場的樹蔭下,向桃和唐凌走在前頭,方孝忠和張逐走在後面,一人手裡拿了一盒向桃請的冰激凌。
方孝忠當然知道向桃打什麽主意,朋友追女孩,又不關他的事。天天抓他一起找張逐,他本來也樂意。向桃每回找張逐只是拿他當借口,方孝忠確確實實是有些擔心他。
對於張逐來說,一中是個很陌生的環境。學校裡人多吵鬧,在熟悉這裡的一切之前,張逐還是偶爾會跑去操場。方孝忠教室在二樓,每當上課看見張逐出來,他也會出去幫他穩定情緒,同時向追出來的老師解釋。
張逐就完全不知道向桃在幹什麽了。既不明白他每個課間都要下來找他,也不理解每次都說給他帶吃的,他出來拿時,又把一多半給唐凌,隻給他分很少一點。張逐不懂,隻覺得煩。
今天中午也是,向桃說要請他們吃飯,唐凌說想吃麵條,就變成了大家一起吃雞湯面。看著端上來清湯寡水的湯面,張逐頓時沒了胃口。
唐凌還對他說不好意思,不知道他的口味,早知道就該一起吃點別的。向桃卻說請他吃飯還唧唧歪歪,叫他想吃什麽自個吃去。
從邏輯上來說,向桃沒什麽不對,張逐卻很煩躁,伸手去抓向桃衣領。好在方孝忠及時截住他的手,把人給拉走了,帶去另外的窗口吃了炸串,才安撫好他的情緒。
前面向桃的笑聲傳來,張逐嘖嘖兩聲,和方孝忠說:“他最近不正常。”
“是不正常,但也正常。”
“你在說什麽屁話。”
“向桃喜歡唐凌,在追她,你一點也看不出來?”方孝忠壓低聲音,“這話你可別告訴唐凌,說漏嘴向桃會找你算帳。”
他也好奇張逐聽聞這種事會是什麽表情,便一直看著。張逐也隻稍微一愣,像是有點詫異,跟著淡淡“哦”一聲。
“這沒什麽奇怪的,初中那時候,還不是有女生追你。”方孝忠還在看他,只不過是用眼角,匆忙又飛快地一瞥。
張逐完全沒有聽出方孝忠的試探,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神情。
他乾脆直問了:“要是高中有女生追你,想跟你處對象,你怎麽辦?”
張逐沉默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這件事,又像是思想遊離,在想別的。片刻後,他才平淡地給出答案:“沒意思。”
聽到這話的方孝忠終於大大松了口氣,急切地附和:“嗯,學習要緊。你好好學習,我也好好學習,一起去外地上大學。就算不能在一個學校,也要在一個城市。”說這番話時,他誠懇而期待地望著張逐。
不知道張逐是看懂他的期待,還是真也這麽想,點了點頭。
張逐把挖空的冰激凌盒子一扔,快步上前,打斷正滔滔不絕的向桃:“熱死了,我回教室了。”
唐凌也適時提出:“那我也回吧,謝謝你請我吃飯。”
“不用客氣啊。”向桃看了眼手表,“離午休還早,怕熱的話,我們去冷飲店坐一坐?”邊說邊對方孝忠使眼色。
方孝忠也納悶,他剛才告訴張逐向桃正在追人,怎麽這人轉頭就去當起了燈泡。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張逐已經拒絕了邀請:“不愛坐,我走了。”
唐凌也跟著轉身:“拜拜,下次有機會我再回請你。”
“哎……”看人走遠了,向桃轉過頭對方孝忠抱怨,“張逐他什麽意思啊?你沒告訴他我喜歡唐凌嗎?難不成他也看上了唐凌,故意搗亂?”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這種情聖好麽,我哥他單純就是想回教室裡坐著。”
“他就不能為了哥們的幸福委屈一下嗎,虧我還請你們吃東西。”
“你什麽時候見他為別人委屈過自己。”方孝忠忍不住潑向桃冷水,“你追不到唐凌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對你那麽客氣,但我看她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願升入一中,這裡找不到幾個日化廠街的人,方孝忠“強奸犯兒子”的身份得以順利隱藏,他也正常融入同學。同時,日化廠街的流言隨著他父親的出現,反而終止。到這兒,他才覺得生活過得正常了一點,雖然這普通和平靜也都是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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