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逐臉上的表情又消失了,木訥呆滯,一張臉化作一張白紙。
“你回答不了,但我告訴你,我變成這樣,十有八九都是因為你。你知道我跟你相處起來有多累?你聽不懂別人的話,理解不了別人的情緒,更別說情緒價值。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好想死。我已經這副樣子,你非要把我抓在手裡,讓我死了才甘心?求求你讓我走,放過我吧。”
張逐還是堵著門,一點沒有讓開的意思,沒什麽表情,語氣也平淡:“我沒有把你抓在手裡。”
“……讓開!”既然聽不懂人話,周明赫也懶得跟他廢話,捏住衣領,一把將張逐推開,拖著箱子跨出了門。
下一秒,他脖子就被一條手臂勒住,再也不能往前掙動分毫。
張逐從身後用胳膊勒住周明赫的脖子,把他往屋裡拖。他連連後退,也被勒得喘不上氣,氣急敗壞一胳膊肘頂在張逐肚子上。
這十足用力的一下,痛得張逐五髒六腑都開始收縮,喉嚨眼直冒酸水。他也是氣急,揪住周明赫的頭髮把他硬扯回屋裡,隨著門一拍上,順勢給了他一耳光。
周明赫被這一巴掌扇得暈頭轉向,怒火攻心,舉起拳頭一拳砸在張逐眼眶……兩人糾纏在一起拳打腳踢,沒多會兒就都跌倒在地。
這還不算完,周明赫翻身騎在張逐身上,提起拳頭往死裡揍他。張逐伸直胳膊捏他脖子,把他掐得雙目翻白。直到一人眼眶青紫,一人嘴角淌血,兩人累到極致,雙雙躺在地上喘氣。
張逐隻歇了兩秒,就起身去找了把他藏起來的菜刀。把周明赫的衣物從行李箱倒出來,舉刀劈箱子。
周明赫也從地上坐起來,對著他破口大罵:“你他媽真是病得不輕。
“瘋子!
“操你媽!
“去死!
“神經病!
“滾!”
張逐睜著一雙被周明赫的拳頭揍得充血的眼睛,頂著他的痛罵,舉起雪亮的菜刀,一臉平靜地將那箱子砍了個稀爛。
周明赫私撕心裂肺地喊:“我他媽叫你滾出去!滾啊!”
張逐扭頭看了他一眼,站起來,一手拎著刀,一手提著破箱子,出去了。
周明赫倒在地上,胸膛起伏,心臟泵得快要爆炸。一旦躺下,他就有些起不來,天旋地轉,層層無形的壓力頂住他的胸膛,摁住他的四肢。
暮色來臨,他才慢悠悠爬起來,去衛生間洗乾淨嘴角乾涸的血跡。再回到客廳,看這一地散亂的衣服,他懶得管,實際也沒必要再帶這些。他隻拿了車鑰匙。
趁這夜色離開,應該可以徹底擺脫張逐了。
一開門,他赫然看見張逐坐在門口。張逐也立馬站起來,牆一樣堵在他面前。
周明赫猛甩上門,知道今天肯定走不成了。
第二天、第三天……每次他開門,張逐都在。
一塊紙板,他就在他們家門口住下來。只要周明赫出門,他就一聲不吭跟上,任憑如何斥責辱罵,都無動於衷。跟到周明赫回家,就自動駐足門外,晚上就在門口席地而睡。
實在將周明赫逼得沒了辦法,他隻好找來楊雲舒,又求她幫忙。
“雲姐,你把張逐帶回你店裡住段時間,房費我給你轉過去了。叫他不要在門口打地鋪,物業都來說過好多次了。你跟他說我不走了,我就在這屋裡,只是不想看見他。”
“你自己去和他說啊。”
“他現在不信我,跟他說過,沒用。”
楊雲舒難得不耐煩:“你不聽我的話,他更不聽話。我真不愛管你們的事。”
“我知道,真的給你添麻煩了,我實在沒別的辦法。”周明赫塌著眉毛,“今晚有暴雨,最低氣溫會降到十幾度,睡外面會生病。”
“你擔心他生病,幹嘛不把人叫回來?”
周明赫一副為難的表情,禿嚕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楊雲舒狐疑地:“你在跟他做心理上的切割?你想……”
“我是覺得他很煩。”周明赫打斷她的話,“你也知道他什麽德性。我有時候狀態不好,要自己好好調節,只要他在根本做不到,我擔心他會變成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現在幾乎成了我的刺激源,每天一起生活讓我無法呼吸,我想離他遠一點。”
楊雲舒想了想:“那好,我試試吧,張逐也不一定願意跟我回客棧。”
“你跟他保證我不會離開,他會跟你走的。”
楊雲舒盯著周明赫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不會離開?等我把張逐哄走,你偷偷跑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張逐也會給我兩刀。”
“我真的不會離開,只是不想看到張逐而已,我發誓……”周明赫突然皺眉,“也會給你兩刀?這什麽意思?”
楊雲舒恨自己嘴快,只能敷衍道:“沒什麽,我去讓張逐跟我走。”
“雲姐,是不是網上又有什麽新的輿論?”周明赫拿過手機。
楊雲舒拉住他的手:“別去看,那些都不重要,什麽都不重要,你好好調整自己才最要緊。”
一直燒在周明赫身上的火,也終於蔓延到張逐身上。他當年判決書被扒了出來,如今網絡流傳得到處都是。
“真好意思叫自己藝術家,這是剛從‘犯罪藝術學院’畢業的藝術家嗎?”
“看他那些陰暗扭曲的畫風,真的,有犯罪歷史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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