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周明赫他們的房間,仍緊關著一屋子的黑暗。
黑暗裡那些黏著而顫抖的空氣、壓抑的呼吸與歎息、肢體碰撞的摩擦、掙扎和控制之間擊打的悶響,以及一聲又一聲溫柔的、甜膩的、撒著嬌又不容拒絕的、叫“哥哥”的輕喚……
這房間裡一切隱蔽的聲音,都在對新雪歡呼的人聲裡不斷縮小、再縮小,直到世間萬物被白雪覆蓋,他們也被別的聲音覆蓋,成為兩人之間獨有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
來這邊泡溫泉和住宿的也多是去隔壁雪場玩的,正好又下了一場雪,早上整理裝備的旅客們都很興奮。
張逐也說今天還要去滑雪,周明赫卻擔心他的身體狀況,趁他睡醒前檢查了一下。
看完他就後悔了,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壞。昨晚關了燈,他也好像有一段記憶的缺失,記不太清那種狀況下都做了些什麽。難怪張逐一度反身揍他,果然是他活該。
再多悔恨和內疚都晚了,作為彌補,他一早驅車去附近的村子買了藥。
一看張逐那滿臉戾氣的臉,知道他很不高興,周明赫哄他上藥。上著上著,不知張逐又想到什麽,兩腳將他踢下床去。周明赫自知理虧,灰溜溜爬起來,又去給他腰上噴消淤腫的噴霧。
張逐一整天沒下床,除了早上出門,周明赫也在房間陪了一天,中途叫餐送來。
午後抱著張逐午睡,周明赫食髓知味又躁動不安,但不敢再越雷池一步,隻過個口癮。到這兒張逐的臉色才好了一點,眯著眼吸煙享受,沒有把周明赫往床下踢。
又住一晚,第三天兩人驅車回城。
張逐靠著窗戶抽煙,並沒有什麽變化,除了神情有些懨懨的,大概是身體還不太舒服。
周明赫並沒有想到此行會有如此重大的進展,到現在還覺得一切都快樂得不太真實,腦子輕飄飄,臉膛紅潤,容光煥發,開車也忍不住時不時側臉,不管怎麽看,都不能滿足。
他又有了一點新的領悟。他曾以為“兄弟”是他的道德困局,是他和張逐進入現在這種關系的倫理禁令。事實卻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們是“兄弟”,張逐才會接納他的一切,同意他為所欲為吧。或許在他心裡,忍讓弟弟的所有,也是一種作為兄長的責任。
周明赫不想去剖析張逐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此刻他得到了,他就應該為之雀躍。
一個紅綠燈,他停下車,又看張逐。
看著看著,就勾過他的脖子,趁著空隙,又吻過去。張逐似乎也有些習慣了,歪著頭順應他的動作。
後面的喇叭響起,周明赫才松開他,繼續驅車前進。
張逐把抽了一半的煙重新叼在嘴角,無縫過度,好像剛才無事發生。
周明赫不滿他這種態度,問出那個他一直不敢問的問題:“跟我接吻舒服嗎哥哥?”
張逐摘下煙蒂,咂咂嘴,好像在品嘗剛才的味道。片刻後,他淡淡評價道:“還行。”還行。
沒有叫他滾,沒有說以後不準親,光是這兩個字,周明赫就已經開心得昏了頭。
第93章 精神抖擻
周明赫請的長假結束了,在新年到來前回公司開始上班。
他跟同事都處的不錯,離崗這段時間的工作主要是任偉和助理小孫幫他頂著。回來後,大家也考慮到他大病初愈,不宜過度勞累,主動替他分擔一些工作。
周明赫卻不“領情”,把工作都拿回來了,不僅如此,還主動給自己加碼,開會定任務時攬下一筐子事。
他在茶水間泡咖啡,任偉過來泡茶。許久不見,兩人碰上就閑聊幾句。
“我說你這剛出院,也不多休息休息,真玩命啊?為工作,不值得。”
“不至於的偉哥,我已經沒事了。”周明赫靠在置物櫃上,愜意地喝著咖啡,“前段時間確實辛苦你們,等騰出空閑請大家夥吃飯。”
“那行,我等著呵呵。”任偉湊過去,壓低聲音,“聽說你是食物中毒,人都差點沒了。食物中毒有這麽嚴重麽,不都是上吐下瀉一通就好了?”
“不然呢,難道我還服毒自殺?”
“哈哈哈,自殺也不服毒啊,那多痛苦,效率還低,一不小心就被救活了,那不是白受罪。”任偉跟他開玩笑。
“那偉哥你的建議是?”
“跳樓比較保險。”
周明赫想象了一下那場景,呲了呲牙:“這個現場很難看吧。”
“人都死了,還管什麽好不好看。”
“人是死了,還有為他收屍的親屬朋友啊。本來還傷心,一看那場景變成惡心就不好了。還得考慮入殮師,摔得爛糊了,人都沒法給你粘回來,還怎麽瞻仰遺容?
“還有,跳樓還得注意下邊的行人。選址也是個問題,家裡跳拉低小區房價,鄰居罵不著你,就找你家人撒氣;要是選外邊跳,那每天過路的行人得有多大心理陰影?”
周明赫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咖啡,得出結論:“跳樓也不是什麽好選擇。”
任偉聽著這番話愣怔住了,一時不知怎麽接茬,訥訥地:“我沒想這麽多……”
正巧小孫過來,撞破這尷尬:“頭兒,我正找你呢……任經理也在。”
“什麽事?”
“不是什麽要緊的,馬上元旦嘛,公司給大家準備禮品,其他人都選完了,你來得晚,後勤催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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