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方孝忠摸摸鼻子,難堪地:“都好幾個月了,我是真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從沒見他氣性這麽大過。”
“那怎麽辦?”
唐凌聳聳肩,看樣子也沒啥好招兒。
方孝忠反瞅了她一會兒:“你原諒他了?”
唐凌那戲謔的表情沒有了,臉上籠罩著淡淡的憂鬱:“我們和解了,現在是朋友。”
聽到這話,方孝忠心裡微微刺疼一下。
他懂唐凌這個“朋友”的自欺欺人,就像他明白他們是“兄弟”的自欺欺人一樣。可是當人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時候,就只能從自欺欺人中得到一點安慰。
只是方孝忠不知道要怎麽接這話,他沒有語言可以為張逐辯白,更無法安慰唐凌。
唐凌飛快地轉了兩圈筆,爽利地換了個話題:“對了,張逐好像說過,他很生氣你打了他一耳光。”
“……”
“你還真打過他耳光?”
“打過。他做的那些破事,值得一耳光。”
唐凌笑了笑,氣氛松快了一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他做的事意味著什麽。”
“你不是能和他溝通,你不能跟他把這些道理都講通?”
她搖了搖頭:“道理邏輯是能跟他講通,只是他不認同也不接受。他是個絕對忠於自我感受的人,隻想做他想做的。”
方孝忠聽得雲裡霧裡。
唐凌卻說:“其實我有點理解他。本身他能感受到的情感就很淡,能理解的情緒也很少,內裡仿佛一潭死水。如果還不能做想做的事,還受到約束,那生活就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吧。”
這些話讓方孝忠有點難受,對唐凌長久以來的那點嫉妒心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她竟能看破張逐到這個程度。
唐凌催促道:“你快去屋裡找他吧,我看他這段時間也怪難受的。”
“難受他不來找我?”
“在他心裡可是你平白無故打了他一耳光。”唐凌也奇怪地瞅著他,“你幹嘛要打他啊?他做的那些跟你也沒關系,別說張逐想不通,我也沒想通。”
方孝忠語塞,撇開眼睛:“我不知道怎麽去跟他和好,我從來沒惹他生氣過,他又不是給個台階就下的人,你說我要怎麽做?”
“這確實挺難辦。”對剛才的疑惑,唐凌沒有刨根問底,想了一會兒,說道,“但他是個講公平的人,最不濟你讓他還你一耳光,這應該有用。”
第84章 不是我爸
“張逐……張逐……”方孝忠喊一聲就敲幾下門,裡邊卻一點動靜也無。他實在是無計可施,隻得捏起拳頭砸門,“哥……”
門猝不及防拉開,方孝忠失衡撲了進去。張逐抱著胳膊躲閃到一邊,冷眼看著他差點摔倒。待他踉蹌兩步站住,張逐冷漠發問:“你來幹什麽?”
“……我給你送吃的過來。”
“送完你可以走了。”張逐幫他拉著門,一副送客模樣。
方孝忠也抓住門沿,一用力將門關上。臥室只有他們兩人,有些話也方便說。
他知道張逐壓根看不懂他的台階,隻好用唐凌支的招兒:“上次我打你耳光是我不對,你要實在咽不下那口氣,你打回來。”
聽到這話,張逐冷淡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表情:“你叫我打回來的,你別反悔。”
見他欣然同意,看來這些日子還真是一直惦記著,方孝忠很無語,又有些不快:“我說的,你打吧。”
“好!”
張逐一點也沒打算跟他客氣,盯住方孝忠的臉,搓了搓手掌。
就在那帶著疾風的巴掌快要落到他臉上時,可能是驚訝,也可能是徹底死心,方孝忠視死如歸閉上眼。
合眼那一秒被無限拉長,等候的耳光卻沒有落下,待那被掌風扇動的劉海靜止,他睜開眼睛。
手掌就舉在他眼前,張逐還是那樣冷冷的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不是要還我耳光,怎麽不打?”
“嗯。”
話是這麽說,張逐卻垂下了手,無神的眼睛像是在漫遊般,茫然得有點無助,隨後他扭過頭,準備出去。
“你不打了?”方孝忠追問。
“嗯。”
“那你不生氣了?”
“不知道。”
張逐的手握在門把上,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之看見方孝忠閉著眼,眼瞼微微顫動的時刻,好像被蝴蝶翅膀扇動心扉。他很難說出那是一種什麽感受,但就是這微風翕動的微小重量,令他心中那永遠公正的天平一時失去平衡,無法再用它去衡量方孝忠一直令他耿耿於懷耳光。
這時方孝忠握住他的手從門把拿下,情難自已順勢從身後抱住他。
張逐不滿他得寸進尺的親近,往後用力推,呵斥他:“放開我!”
方孝忠固執不放手,拚命想把張逐摁在門上。自從發現自己那些心思,他就刻意避開和張逐親密接觸,無論是勾肩搭背親熱擁抱,還是犯了混勁兒非要摟著他貼著他壓著他,都不再有過。時隔這麽些日子,方孝忠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比張逐矮上一大截,張逐也沒有那麽容易掙脫他了。
張逐自然感受到了來自對方身體和精神雙重的壓迫力,他把這理解成一種攻擊和挑釁。於是兩人沉默地撕扯起來,糾纏中撞倒旁邊的椅子,動靜引來唐凌敲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