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許利打電話只是走過場做給外人看,他是許利和尹雪融的兒子,許利生日他當然得在場;肖珊更是巴不得他死,可尹倦之偏要裝看不懂,不會察言觀色,必須得回來。
他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攪得家裡雞犬不寧,那種畫面非常有樂趣。
“少爺,您回來啦。”管家陳伯過來開門,語氣有股不易察覺的哽咽。
尹倦之很小的時候,陳伯就在這裡,是長輩,如今頭髮已經白了一多半。
許久沒見,陳叔眼裡似有淚光,連忙讓開身讓少爺進來。尹倦之稍斂對誰都是一副標準輕笑的面具,喊了聲:“陳伯。”
“是小倦來了嗎?”陳伯身後出現一道美婦人的身影,笑容可掬。見到尹倦之,她好像真的很驚喜,踩著短高跟噠噠地走過來,“大半年沒回來了吧,跟你爸賭什麽氣。每天和家人回來一起吃飯,多好啊。”
伸出食指戴著綠翡翠的秀美左手想抓尹倦之的手臂寒暄,卻抓了空。
雖然已經半年沒回來,但尹倦之在這兒長大,不會讓自己變成客人。
他躲開肖珊的觸碰,撣了撣衣袖不存在的皺褶,淡然地往客廳走,笑道:“小三阿姨,我跟我爸拌了兩句嘴,不就是因為我喜慶地喊了你這麽一聲嗎?你看你,人老多忘事了吧。”
肖珊臉上完美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這浪蹄子,從她和許利結婚第一天,尹倦之12歲,就自以為禮貌親切地喊她小三阿姨。
家裡喊就算了,當著外人的面絕對不行,臉面過不去,否則許利不會那麽生氣地斥罵尹倦之不懂事。
今天過來,尹倦之穿了一件黑色深 V的針織衫,從樓上往下看,視角極佳。
許紫萊扒著二樓欄杆嗤笑,衝樓下喊:“哥。”
尹倦之抬頭,朝許紫萊招了招手:“弟弟,下來聊天。”
抬腳往下走了幾級台階,許紫萊突然有種自己在被尹倦之當做狗喚的錯覺。
“我還以為你在叫狗。”許紫萊不開心地說。
“嗯?”尹倦之嘖了聲,搖頭,“你可不配當狗。”
許紫萊磨牙,氣笑了:“不配就不配吧。”雙腿交叉坐在沙發上,看向同樣在對面坐著,且比他姿勢還放松的尹倦之慢條斯理地吃橘子,揚眉好奇,“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獵物?”
橘子有點酸,尹倦之咧嘴不喜,丟回到茶幾上面,扭臉找陳伯說:“要甜的。”
早在他說話前的那刻,陳伯就立馬“好好好”地去廚房給他拿更新鮮的。
尹倦之從小就嘴叼,吃水果不愛有丁點酸味,之前都是尹倦之的母親尹雪融給他挑水果,後來這任務落在陳伯手裡。
尹雪融十四年前去世。尹倦之成年後不常回來,這件習慣陳伯卻沒丟,好像尹倦之一直都住在家裡。
“來了來了。”陳伯把裝滿橘子、牛奶棗、蘋果、黃桃的果盤端過來,放尹倦之面前,“少爺,你多吃點兒。”
尹倦之笑:“謝謝陳伯。”
這次橘子是甜的,尹倦之吃得開心。
“你每次都打聽我有沒有新獵物,挖我牆角,除了能想到你賤,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尹倦之丟開橘子皮,大拇指被汁水染得有點綠,嫌棄得要命,又伸手找陳伯要清潔濕巾,低頭細細地擦拭,“弟弟,你是不是被你媽教壞了呀。”
“許紫萊!你平常不好好工作,都在幹什麽混帳事兒!”肖珊獨坐單人沙發,面色難看地聽兩人說話,單薄的肩膀繃緊,同微急的胸膛一樣起伏。
罵不了尹倦之,她還不能指桑罵槐嗎:“挖親哥的牆角,我教過你不乾人事兒?像某人的媽一樣淫丨蕩?回到家裡,還像在外面沾花惹草跟無數男人鬼混一樣,不好好穿衣服,讓家人跟著一起辣眼睛,不正不經的。”
許紫萊皺眉沉聲:“媽。”
肖珊明顯氣昏頭了,雙手絞在一起。側眸看到尹倦之單手支頤,另一手拿著一顆堪比牛眼的牛奶棗輕微咬下去,對上他好整以暇饒有興味的神情與眼神,肖珊出了一身冷汗。
“多大點事兒,親弟弟喜歡親哥的人,證明他眼光不錯。喜歡就喜歡了啊,何必把他罵得那麽難聽。”尹倦之吐了棗核,故意的成分很大,棗核往肖珊身上飛,差點彈到她臉上,嚇得肖珊猛地一閉眼。
虛偽地說了聲不好意思,尹倦之輕輕搖首,看笑話似地對許紫萊說:“弟弟,你媽竟然說你就像她一樣淫丨蕩,好惡毒。”
許紫萊皮笑肉不笑:“哥你真會說笑。”
肖珊猛地站起來:“你!”
這副模樣哪裡還有尹倦之剛進家門時的雍貴。
“行了。”樓上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威嚴鎮壓的男聲,許利從書房出來。
他是儒雅的長相,臉部線條沒任何攻擊性,一眼看去就頗有好感,很能俘獲女人的心,一看就是個深情的種。
不過許紫萊隻比尹倦之小一天,足以證明他是個空有深情假面的種丨馬。
許利知道尹倦之回到家會有什麽樣的醜劇,不願管。鬧劇白熱化後再出來製止,是他一貫的作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非鬧那麽難看。”
拾階下樓來,他深深地歎口氣道:“小倦,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地吃頓飯吧。”
真是難聽的稱呼。還沒開始吃晚飯,尹倦之就有點想吐,扯了扯自己的深 V針織衫,把想說的話繼續說完:“小三阿姨,你是不是怕我會搶你風頭啊,還攻擊別人穿衣服。這麽沒自信,要不下周老許的生日宴會你就別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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