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撿的啊?”他嗓音還啞著,語速頗緩。
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後, 不願向家長告狀,只能隱忍獨自蜷縮恢復心情的乖孩子。
“就在公司附近不遠......”楚玨摩挲尹倦之的臉,又探摸他額頭, 無法再將注意力給小狗, 蹙眉問道, “倦之, 你是不是覺得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嗎?”
“嗯?沒有生病啊, ”尹倦之躲開他的觸碰, 背過身朝雙人沙發走去, 不讓楚玨再看自己的臉,手上擼小狗的腦袋,“沒病去什麽醫院。”
楚玨亦步跟上,說道:“你手很涼,臉色也很差勁。”
“哦, 這個啊......沒事,半小時前我午睡呢, 做噩夢,”尹倦之坐下, 突然一皺眉差點沒能完全地坐下去,但他恢復得很快自覺不會被看出來,“......夢裡,有點兒血腥,所以就嚇醒了。”
“你受傷了?”楚玨問道。
尹倦之的手背被小杜賓犬濕熱的舌頭舔得都是口水,他無暇顧及,聞言有些驚訝地抬眸,面不改色道:“沒有啊。”
“轉過身去。”楚玨眉眼沉得不容置喙,似染了落雪,口氣和詢問無關隻余命令。
尹倦之心中莫名一緊:“幹嘛?”
楚玨蹲下,手撫向他的一邊膝蓋,放低姿態帶了誘哄:“我看看你後腰。”
尹倦之眼神閃躲:“。”
纖長微翹的眼睫不安地抖顫兩下,尹倦之快速摸狗頭,晃了晃膝蓋把楚玨的手震落下去,笑道:“真沒事兒......”
“倦之,”楚玨把小杜賓犬奪走放地上讓它別鬧,“讓我看看腰。轉過去。”
尹倦之:“......”
“我剛才從辦公椅上摔下來了,尾巴骨磕得不輕,當時因為緊張沒感覺,但現在很疼,”尹倦之沒再故作打岔,面容正色了不少,同時背過身去趴正,利落地掀開襯衫下擺,“你非要看那就看吧,但是看看就得了啊,你別拿手碰,真的很疼......”
一片青紫,有掌心大小,可想而知當時摔得有多狠。
楚玨深深蹙起眉,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再開口聲音裡染上了些沒有把倦之保護好的自責沙啞:“這裡有紅花油嗎?沒有的話我現在下樓去買。”
從小到大,尹倦之第一不缺的是錢,第二不缺的是藥。
各種感冒發燒跌打損傷的藥物,尹倦之家裡配備齊全,辦公室裡也是。
他知道生病不舒服,不想受罪,對自己的身體還算上心。
“有是有......”尹倦之慢吞吞地說道,“但我不想抹。像這種會淤血的皮外傷,得用紅花油揉開,非常疼......”
他把衣擺拽下去,因為噩夢褪去血色的唇還未恢復,敬謝不敏拒絕得很利索:“我不弄。”
“不把淤血揉開,等晚上或者明天,你會覺得更疼的,”楚玨嚴肅地說,“而且還會多疼好幾天。”
尹倦之皺成苦瓜臉:“......”
“我下手輕點,別怕,會慢慢的。”楚玨捏住尹倦之的後頸和他額頭相抵,輕聲說道,“倦之乖點,你很厲害的。”
尹倦之:“......”
“你哄三歲小孩兒呢!”尹倦之面色古怪,很丟臉地推開楚玨,抓過抱枕往臉上一戳,捂住悶聲道,“所有藥,都在放小玩具的......下面的那個大抽屜裡。”
滿屋子的紅花油味道,厚厚的抱枕都掩不住。
楚玨仔細洗了手,細致地將藥油倒在掌心,使勁兒搓熱,再去敷尹倦之的淤青。
“汪!”小杜賓犬似是察覺到尹倦之忽然皺起的眉頭,激昂地叫喚起來。
尹倦之嘶著氣,趴在沙發上胡亂摸了把總啃他手的杜賓,問道:“多少錢買的啊?”
“嗯?”楚玨不解道。
尹倦之挑眉,指了指杜賓。
楚玨:“......”
他面不改色:“撿的。”
“嗤,”尹倦之不屑地笑了聲,單手卡住小杜賓的前腋提起來舉到眼前,和狗眼對視,暗含警告道,“說實話。”
楚玨:“......”
楚玨倒了第二次藥油,語氣虛弱,供認不諱:“我買的。”
尹倦之又笑了一聲,這次是愉悅開心的。
“說謊不打草稿。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你撿到小狗,它能連抖都不抖嗎?”尹倦之搓搓小杜賓的臉,越看越可愛,猛親它一口,“這狗崽子一看就是從溫室裡抱出來的啊。”
楚玨:“。”
他顰眉低聲道:“倦之,說話就說話,不用親它吧。”
尹倦之:“。”
眼睛向楚玨傾斜一眼,發覺他是真的很嚴肅,尹倦之肩膀微聳樂出聲:“你買它回來不就是為了讓我開心嗎?我喜歡它,親它怎麽了?等回到家我還要讓它和我睡一屋呢,你睡書房。”
“下班路過寵物店,馬上把它退回去。”楚玨這麽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尹倦之摟著狗笑得猖狂,打了楚玨一巴掌,譴責,“別讓我笑了,震的尾巴骨跟著疼。”
楚玨不再說話,但他面色並沒多輕松,似乎是真的在認真考慮剛才的問題。
後腰的淤青被反覆揉按,疼痛感減輕了不少,更多的是一種灼熱感。尹倦之把小狗放在沙發上面,下巴輕輕擱它頭頂,生怕力度重一點會把它壓壞。
狗崽子的絨毛蹭癢了尹倦之的鼻腔,他輕輕眨了眨眼,覺得眼眶突然酸澀起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