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膝彎裡三道偏圓的犬牙疤痕同樣明顯, 其中有兩道犬牙傷疤中間有白色的連接痕跡。楚玨能想象到尹倦之驚駭掙扎的時候,追咬他的狗牙齒有片刻松動導致二次拉扯刮傷。
“難看嗎?”尹倦之問道。
“......不。”楚玨嗓音像被什麽堵住,又乾又澀, 他手裡捏著銀釘, 腦海卻無法想起它。
另一手很輕地觸摸在傷疤上面, 力度稍微重點就怕驚擾了之前的痛苦:“不難看。很酷。”
尹倦之的傷疤確實不難看。
雖然不止一處, 但創傷面積小, 並且沒有任何褶皺。
他生得白, 又多年過去, 肌膚有一定的自愈能力,所以痕跡很淺。好像專門用與他皮膚差不多的顏色鐫刻上去的圖案。
漂亮的人,傷疤都是一份獨特禮物。
尹倦之笑了笑:“我也覺得還行。”
談過那麽多前任,楚玨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看出他“身有殘疾”的人,尹倦之其實有些惶恐, 甚至莫名的失措。
在跨江大橋上和老乞丐的會晤,尹倦之說他談夠十二個情人就不談了。
楚玨便是這個最後結尾。
“一直盯著疤幹什麽, 它又不能開花,”尹倦之抬起腿, 踩了下楚玨的肩膀,向他示意銀飾品,催道,“給我戴上啊。”
楚玨捏緊銀釘,先看尹倦之的脖頸,再看他的匈口,手腳開始打結似地忙亂。
“......倦之。”
“嗯?”
“你小腹......是刀傷嗎?”楚玨確認般地輕聲問。
尹倦之垂眸看楚玨的手,回答:“嗯。”
“能問是怎麽弄的嗎?”
尹倦之抬眸,沒笑沒應,不知是覺得楚玨冒昧還是覺得他問多了。
這時楚玨應該道歉,但他也沒說話,沒收回。
氣氛頓時有些僵持。
“——能啊。”半晌過去尹倦之先無奈地扯唇哂笑了下,方才的那種嚴肅瞬時打破,無所謂地說,“我媽捅的。”
楚玨所有動作刹那僵硬。
那道淺細的水果刀傷頓時變得無比刺眼、不可思議起來,扭曲得像個龐然怪物。
看他一副被嚇到被震撼的模樣,尹倦之忙陰謀得逞似地收了嚴肅,肆意說:“瞧你嚇的,我親媽怎麽會捅我啊,不然她也不會在發瘋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前立遺囑把所有資產留給我,我可是她的心頭寶。尹雪融女士最愛的就是我這個兒子了,嗯——雖然我們隻一起生活了11年吧。”
“她是在我12歲的時候去世的,但最後一年她在醫院裡。”
年數短暫,尹倦之可惜地歎了口氣,好像很遺憾。他揚起兩條胳膊圈住了楚玨的脖子,離得很近,呵氣如蘭道:“寶貝,你怎麽總是在走神注意其他的事情啊,難道是我不夠你吸引嗎?”
媚眼如絲,仿若勾魂,楚玨艱澀道:“......夠。”
他很想親尹倦之,可又怕一旦靠近就控制不住自己舉動,到時想要的不止是簡單地貼下唇。
“倦之,我想貼貼你。”楚玨心不對口地說。
尹倦之直接湊上去蜻蜓點水地親了他,楚玨耳根發燙將他抱滿懷,滿足地想搖尾巴。
“腹部的刀傷是我小時候調皮搗蛋玩水果刀,刀柄卡在桌腿底下了,我拿手去拔,然後就非常不小心......”尹倦之覺得丟人現眼,沒臉地嘖了好幾聲,生怕惹出更多笑話,手上塞給楚玨醫根東西,祝狀物像刀的把柄,但又明顯不是,“當時的那個衝擊力我沒能預料到,所以刀尖就對準我了。我覺得我老厲害了,能差點把自己捅死。所以我給你的東西用起來很簡單,你就像拿刀捅我一樣......”激昂語氣自豪的想飛升,尹倦之捏捏楚玨的臉,又捏捏耳朵,尋求認同道,“我是不是很厲害?”
楚玨悶聲說:“不厲害。”
尹倦之:“。”
尹倦之戳了戳他肩膀,暗含警告:“你再說一遍。”
“就不厲害。”楚玨真再說了一遍,語氣稍顯虛弱,但又莫名的堅定。
尹倦之:“......”
楚玨彎腰親了親他的傷,這次沒有隔任何紋身。
像是所有醜陋被直面,尹倦之從內髒感到一抹徹骨的顫栗。
“倦之,不疼了。”楚玨低聲說。
尹倦之原本望著他的臉的眼睛突然逃避似地看天花板,睫毛不安地顫動,仿佛害怕眼底的脆弱狼狽地傾瀉而出。
那樣的東西,他向來不需。
細細的吻落在頸側肩膀,呼吸溫熱,尹倦之哼聲說:“這次怎麽不咬了?”
犬牙入肉的時候,到底該多疼啊。楚玨手指憐惜地觸碰尹倦之的左腿膝窩,疤痕的觸感有些奇怪。那是時間的沉澱烙印。
尹雪融在尹倦之12歲的時候去世,肖珊是在他12歲的時候和許利結婚。
陌生且荒唐的女人剛嫁過來第一天,就耀武揚威地讓凶惡的狗咬了尹家的小主人,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與痛苦。
楚玨不敢細想那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窒息。
啞聲道:“不咬了,小狗懂得收牙。”
尹倦之一直在轉移話題,但又一直被楚玨拉回來。
以一種他幾乎沒辦法,甚至沒能力招架的坦誠而奮力地“攻擊”他。
再聽下去就要哭了。
許久過去,既然想哭便沒忍著,尹倦之眼尾泛紅,推拒著楚玨肩膀,覺得丟人咬牙道:“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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